第八章 原因(1/1)

京城郊外林府之中。

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圆脸稚嫩少年,拿着一个酒瓶,百无聊厌地坐在屋顶上喝酒,一低头看见了院中侍弄花草的红袭和拖着病体坐在院中晒太阳的言君,调戏似地吹了一声口哨。

红袭抬头看了半晌,微笑着说道:“程公子,大白天就开始喝酒,小心喝坏身体,英年早逝。”

红袭向来就对这个浪荡公子没有什么好感,所以说起话来也就没什么好语气。

“放心吧,小孔雀,公子我可照顾自己的身体了,我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的那些小丫头们还不得哭死?”说完,程缨就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红袭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递给言君,言君会意,以石子为暗器,正好击碎程缨的酒瓶。

被打碎了酒瓶的程缨也不恼火,只是又冲着林言君抛媚眼说道:“言君妹妹,你可能不知道啊,这打碎了男人手里的酒瓶……按照我们家族里的规矩,你可是要以身相许的啊。”

林言君想了一下,不屑地说道:“第一,你才十七岁,请懂点礼貌,叫我姐姐。第二,你拿着的可是我们林府酒瓶,可不是你的。第三,你说的话从来都没什么根据,又在胡诌吧。”

程缨打了个呵欠,笑着说道:“行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要趁玄知不在府中,再去拿一坛酒来,要不然,等他回来我又得挨骂了。”

红袭说道:“程公子,既然明知道要挨骂,为何还要做这些惹人烦的事情?我不知道林公子为何会在府中养你一个闲人,但是既然寄人篱下,好歹也要守点规矩才是。”

程缨色迷迷地笑着说道:“小孔雀,我可不是什么闲人,那么多失意女子等着我去拯救,我很忙的。再说了,规矩是给你这样子守规矩的人定的,可不是我。”

红袭听见他称呼自己的方式,十分生气地说道:“我叫红袭,公子,请你不要再叫我什么孔雀了,否则……”

“呵,”程缨轻笑了一声,说道:“红袭是他给你起的名字,我才不愿意这样叫你,小孔雀有什么不好,这不是你本名么?”

“真是一对冤家。”眼看两个人就要吵起来,林言君连忙找借口分开了二人。

和皇上议事完毕,清涟赶回齐地处理各项事务,清泞则留在了京城,去了位于京郊的私府。

这次确实有好长时间都没有回去看过了。

骑着马,远远地便可看见府邸旁边深红浅红的荷花,现在正是开得正好的时节,管家玄知照料的也不错,林清泞便向那边多看了几眼。

一阵微风吹过,荷花荷叶交错摇曳,隐约可见一位女子正坐在花塘旁边浣纱。

林清泞不禁有些发愣。

“公子。”清泞府里的管家玄知迎上来牵过马缰绳。

“你先把马牵回去,荷花开得这样好,我要在这里四处看看。”清泞跃身下马,径直走向那位浣纱的女子。

不知是由于昨晚降过大雨,还是因为身处在荷花池旁,所以即使是临近中午,天气也并不炎热。就算是心里颇为烦躁的清泞,见着那女子也觉着一阵清凉。

清泞站在女子身旁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与荷花交相呼应的脸庞。女子也不说话,只是专心清洗自己手中的纱衣。

“啊,公子你回来了?”倒是红袭的声音先打破了宁静,红袭抱着衣物来寻言君,并没有想到清泞也在。

“见过公子。”红袭匆忙行礼。

言君站起身,接过红袭手里的衣物说道:“你终于来了,怎么收拾出来这么多?”林言君站起身,去接红袭手上的衣服,背后的伤却猛地一痛。

“公子,快接着这些衣服。”林言君忍着痛说道。

“原来你知道我在你身边站着啊。”清泞无奈地帮言君将衣物放好,随口问道:“言君,你的伤可好些了吗?”

言君松开微颦的眉,挤出了笑容说道:“伤筋动骨也不过百天,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好的都差不多了。”

“那就好。”清泞也轻轻笑了笑。

他指着那些衣物说道:“这些衣物交给下人们洗就好了,身上有伤也不管不顾的,你们两个是太闲了吗?”

言君径自坐下,抬腿踩着一块石头说道:“身为你的侍女,难道我们要像那些小姐,公主一样什么都不做,才不会平白引起别人怀疑?稍稍不慎,我们所做的事情就会暴露,我可不想就这么送死。”

红袭觉得言君的语气里多怨气,害怕林清泞生气,于是连忙岔开话题说道:“公子,你怎么会回京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今早皇上召我和哥哥入京,跟我们商讨事情。”

清泞想到这里便又皱了眉头。

言君问道:“齐王死了,皇上所关心的事情怕是只有齐地的兵权问题了吧。皇上是不是不肯让你顺利地掌握兵权?你这来路不清不楚的小王爷,他定是不放心你吧。”

“只是皇上没有明说让兄长承袭王位,是我自己放弃的。”林清泞愁容满面地说道。

红袭宽慰着说道:“没有兵权,还有一半封地。也很不错了。”

“封地的存在就是为了供养士兵,兵权都没分,封地怎么可能会给他一半?”言君冷笑着讽刺道:“我们冒着风险杀了齐王,算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清泞听到言君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杀死齐王之事不禁有些生气:“是我自己主动放弃的,杀齐王和这件事并没有关系!就算不为了承袭封地,我还是会杀齐王。”

红袭疑惑着问道:“公子,你就没有想要争取一下吗?皇上不让齐地分权,多好的机会啊,你要是争取一下,这会儿恐怕就可以拥有全部的齐地大军了。”

“这件事算下来有利也有弊。”清泞解释道:“要是我去争取一下,也有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成为新的齐王。但是可能性不大。”

“一是我进入王府的时间不长,与皇上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皇上要找的是一个能够长久效忠他的人,当然不会放着与他从小相识的哥哥不选,选他不了解的我。就如言君所说的,他不会放心来历不明的我。”

“二是我自己的原因,齐地起义四起,要是我当上了齐王,必然要接受皇上的指令,替他镇压起义,我现在还不想为他镇压平乱。”

红袭听清泞的解释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是一想又觉得不对:“可是公子,你要是当上了齐王不就可以领军了?你又何必为皇帝做事,你大可带领军队与皇上……”

清泞摇了摇头:“仅仅有齐地的军队还是不够的。按照律法,各地的军队皆是先把精锐送入京城由皇上编制,剩下的才为自用。皇上的大军可比我们的要精良的多。再加上安齐世的京都护卫,这股力量岂能小觑?我要是带着军队奔向京都,怕是还没见到宫门,就要被五马分尸了。”

红袭有些失望地说道:“公子你怎么样解释都是对的,可是在我看来,公子若是有心争取,手里好歹也会再多些筹码的。”

“我觉得红袭说的也对……”言君一只手扶着下巴,歪着头看着清泞。“公子,你要是想要你们齐地的军队,把清涟给杀掉就好了,清涟尚无子嗣,皇上除了你也再无第二人选,那军队就是你的了。”

清泞立马严肃了神情说道:“我不会这样做的,他是我哥哥。”

言君淡淡地说道:“还知道骨肉亲情啊,那你当初又为何要杀了齐王?”

红袭见清泞就要发火,打断说道:“公子也自有公子的考量,有些原因公子不愿告诉我们也就罢了。”

清泞立在微风之中,不言不语想了好久,最后看着林言君说道:“你们暂时不要有什么行动,尤其是不能去找清涟的麻烦!”

林言君不屑似地一笑,没有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