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为了照顾诗意,不得不破律,但破了律,又多多少少会影响到诗的古体韵味。李煜,不仅是五代文学史,也是中国词学史上的一代丰碑,论词,李煜是绕不过去的。历代词家对李煜都有盛评,而以唐圭璋先生数语最为允当,“予谓李重光之天籁也,恐非人力所能及。”李煜确实是个天才,除了书法稍逊于赵佶之外,于文学则稍胜之。确实有写李煜传的考虑,李煜的悲剧让人感慨,这也是那个时代的悲剧。
冯道非常不好写,一个最大的难题是,冯道的知名度太低,五代十国中除了李煜之外,知名度普遍不高。即使英明神武如周世宗者,对他的研究也是冷冷清清。这次写冯道,还是按写韩信时的那个路子走,略略加一些小说化风格,而不是再写成半论文式的。
春秋战争多,但因为篇幅所限,只主要写了晋楚城濮之战、晋楚邲之战、吴楚柏举之战,各一整章。狼对战争的描写不是谦虚,确实写的有些平淡,但自认为写韩信的那几场大仗,是狼写战争过程中相对精彩的。也注重了对人物的心理刻画。而这次写春秋,是按史评路子走的,所以就没有过多的铺开,也没有以小说入笔。
大家能聚在这里,以文会友,也是一种机缘,没有什么老师学生之分,都是兄弟姐妹。三人行,必有吾师焉,每个人都可以成为别人的老师,所有人也能成为自己的老师。大家在一起多多交流,不负这大好春光,也是非常开心的事情。
成得臣的脾气不好,动辄杀人,但成得臣所率的楚军战斗力非常强悍,是姬重耳不得不防的。晋军实力并不弱,但和楚军相比,似乎还处在劣势,至少在人数上如此。
史料中并没有提到楚军杀到城濮的有多少人,但成得臣率领的这支楚军,实际上是当初熊恽率诸侯围宋的原班人马,楚军加上陈、蔡等国的军队,人数当在十万左右,几乎是晋军的一倍。
成得臣的大腿比姬重耳的腰还粗,自恃兵多,所以成得臣根本不把姬重耳的五万晋军放在眼里。“今日必无晋矣!”因为熊恽不发兵增援,成得臣憋着一口窝囊气,如果能歼灭姬重耳,也算给自己补回面子。成得臣有两大弱点,一是过于自信,二是太爱面子,这也是他一步步被姬重耳牵着鼻子满世界乱窜,最后一头栽进坑里的重要原因。
楚军的布阵非常简单,成得臣将中军居其间,陈、蔡两军归编楚右军,由斗宜申(子西)为将;另有楚左军,以斗勃(子上)为将,三军旌旗十万,足壮成得臣之胆。春秋时的战争布阵一般是强对强、弱对弱,楚军最弱的是陈蔡混杂的右军,与之相对的是晋下军,副将胥臣领衔。
晋侯姬重耳身边有五大贤臣,一般观点认为这五人是赵衰、狐偃、介之推、魏犨和胥臣(有时也以贾佗取代胥臣),其中胥臣的星光最为黯淡,远不如前三位。在城濮之战前,胥臣唯一的亮相就是在秦国劝姬重耳娶晋怀公姬圉的夫人怀嬴。
此次城濮会战,本来也没有胥臣的出场安排,是因为晋原中军主将郤縠在战前突然病故,姬重耳调原下军军副先轸入主中军,空出来的下军军副就临时拉来胥臣充任。
姬重耳时代的晋国大腕如云,星光灿烂,没有人对星味不足的胥臣能在城濮之中发挥重大作用抱有太大的希望。但老话常说:机会总会留给有准备的人,胥臣抓住了人生中唯一一根粗大的稻草,在城濮之战中一炮打红,让历史牢牢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历史上有一个著名成语——蒙马虎皮,就是给战马套上虎皮,假扮成老虎去吓唬斗志薄弱的敌军(战马),这个奇怪战术的发明者,就是胥臣。众所周知,马是最怕老虎的,当看到对方阵中清一色的老虎战车,仗还没打,马腿下面就已经尿流成河了。
十七龙战城濮——春秋争霸的巅峰之战(8)
对胥臣有利的是,他所面对的楚右军整体战斗力在楚三军中最弱,而且楚、陈、蔡之地很少见到老虎,对传说中青面獠牙的老虎有天生的敬畏。当蒙着虎皮的晋下军战马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朝着楚右军扑来时,楚右军的弟兄们以及战马们已经吓傻了,几百头老虎……
《左传.僖公二十八年》:“楚右师溃。”一千五百多年后,北宋名将狄青在昆伦关大战侬智高时,就借鉴了胥臣的做法,蒙马兽皮,一战击溃侬智高。
从战略上讲,楚右师的存在对这场争霸战的影响并不大,但从战术上来说,楚右师的崩盘,彻底打乱了成得臣的战前部署。按成得臣的想法,以楚中对晋中,以楚上对晋上,以楚下对晋下。
现在右师被晋军打散,等于将以成得臣为中心的楚中军直接暴露在晋三军面前。成得臣不能再安坐泰山,坐等晋军来攻了,他必须主动出击,打掉晋下军,避免被晋三军围而后歼。
对于成得臣的反应,晋军高层似乎早有预料,在楚右师溃败之后,晋上军主将狐毛和下军主将栾枝联袂上演了一场诱敌深入的好戏。狐毛打着中军的旗帜,让成得臣误以为晋军主力已无恋战之心。栾枝把事先砍下的木柴拴在战车上,拖在车后满街跑,扬起尘土。一方面引楚中军咬钩,一方面模糊楚中军的视线,以便晋军其他部队乘烟尘四起之际围歼楚军。
根据最高统帅部的安排,除了狐毛和栾枝引敌深入,中军新任主将先轸和军副舒溱率晋军的精锐部队埋伏在半路上,只等楚人一过,漫山遍野杀将出来……
不知道是《左传》记载有误,胥臣在蒙马虎皮击溃楚右军之后,应该是乘胜进击,而不是佯败后撤。如果晋军想诱楚军深入,应该是佯败于楚右军,又何必把楚右军打散?最离奇的是,以成得臣这样久经疆场的老将,居然也没有看出来晋军近乎弱智的诱敌计,果然步步紧追了上来。
当初晋人轻易地把楚军主力从商丘调往北上城濮,长途奔袭二百里,导致楚军非常无谓的消耗大量体能,成得臣依然没有从中汲取教训。现在晋人打溃了楚右军后就仓皇逃窜,根本不符合战争逻辑,成得臣却只想生擒姬重耳为自己正名。
楚国名臣孙叔敖的父亲蒍贾就曾经告诉楚前任令尹斗谷於菟(子文):“子玉刚而无礼,不可以治军,给他三百乘战车,则楚必败。”成得臣为人不谓不忠,但性格过于暴烈,不适合担任最高军事统帅,楚王熊恽出于维护权力平衡,以及不激怒斗氏家族的考虑,没有及时换掉成得臣,最终酿成大祸。
等到楚军发现中了晋军的埋伏后,成得臣再想从坑里爬出来,已经来不及了。晋军把最精锐的公族子弟兵团埋伏在路上,就是专门用来招待成得臣的楚中军。
“先轸、卻溱以中军公族横击之,”从这句记载来看,晋中军并没有形成一个呈半圆形的口袋阵势,而是摆下了一字长蛇阵,从腰间截断了楚中军的前后联系,企图一举歼灭成得臣所部。
值得成得臣庆幸的是,他率领的楚中军是楚军的精锐王牌部队。楚中军的班底是之前熊恽围宋的楚精锐之师,再加上东宫直属甲兵,以及成得臣的私家劲卒六百人,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战斗力极为凶悍。晋军的最精锐部队采用了偷袭方式,也没有拿下楚中军,从史料记载上可以看得出,楚中军只是受到了一些袭扰,并没有受到大大的损失。
斗宜申率领的楚左师就没有成得臣那么幸运,楚左师应该是楚国的二线部队,抗击打能力自然不如楚中军。在追赶晋军的过程中,没想到二狐领衔的晋上军突然杀了个回马枪,将毫无准备的楚左师冲得七零八落,“狐毛、狐偃以上军夹攻子西,楚左师溃”。
楚左军的崩溃,导致成得臣率领的楚中军无援可倚,晋三军打得是伏击战,体力消耗远小于楚三军,晋下军甚至都没有与楚右军短兵相接,用蒙马虎皮就吓跑了楚右师。晋三军合围楚中军的态势越来越明显,楚中军再是英雄了得,也难架破鼓万人捶。
眼前的形势很清楚,再打下去,楚国最精锐的楚中军极有可能被晋军全歼,纵使成得臣以身殉国,也丝毫不会有益于他在江湖上的英雄之名。与其如此,不如见机而收,把损失减到最低程度。
成得臣在这场本不该发生的惨败的最后一刻,才表现出一位军事统帅应有的沉着。在晋军凌厉的攻击下,成得臣依然能够有条不紊的收拢左师败下来的残卒,补做中军外围,保护中军主力从容撤出晋人的埋伏圈,缓缓南撤回楚。
城濮之战,姬重耳笑到了最后。
当时决定写春秋时,心情是非常惶恐的,毕竟春秋是一个足以让后世景仰的伟大时代,而且对春秋是真心不熟悉。为了写好春秋,恶补了许多与春秋有关的资料,才发现春秋虽然距离现在非常远古,但资料实在太多了。除了史记左传,十三经是必看的,再加上管、老、孔、孙、司马、孟、荀、韩、吕氏,以及说苑等书,看的几欲崩溃。
相比春秋,还是对唐五代宋辽金相对熟一些。五代自不必说,虽然五代十国的名气不大,但以后要搞研究,还是集中在晚唐五代宋初这段时间。关于冯道,如果抛开冯道在历史上不算特别知名这个因素外,其实冯道是大有可写之处的,他的故事很多,而且也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就是乱世的忠与不忠的问题。后世指责冯道,全是在这一点上对冯道进行攻击,历代不事一主的人物多了,可问题冯道的官场不倒翁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一提到官场不倒翁,官场老油条,人们总会条件反射般的第一个想到冯道。宋朝的那些大儒们以攻击冯道不忠为乐,却从来不提宋初大臣们全都是历代几朝的旧臣,甚至赵匡胤本人也是周朝大臣。按这些宋儒的逻辑,岂不是连赵匡胤也要否定了?何况文彦博曾经当面讥讽宋仁宗,说太祖诚周世宗忠臣。赵匡胤对历史是有贡献的,而冯道同样也有贡献,应该一碗水端平,而不是出于某种政治因素,抬一个打一个,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