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高层云集】(1/1)

成得臣派斗越椒在熊恽面前软磨硬泡,最终把熊恽激怒了,只派出右军、和东宫之卒,以及成得臣的家军六百人。

熊恽不肯拔毛,让成得臣有些为难,兵力不足,很难和晋人刀兵相向,这可能就是熊恽的一层用意,故意不拨重兵,逼迫成得臣与晋人言和。成得臣也是按照这层设想去做的,他派出大夫宛春赴晋营求和,条件很简单:晋人复曹、卫之国,楚人撤宋之围。

晋、楚双方最高层对两大国之间的战争的态度完全不同,楚尽可能的避战,而晋则必须想办法激怒楚人。楚军主帅成得臣是个火爆脾气,事情就比较好办了,在先轸的建议下,姬重耳做了两件事情:

一、抢在楚国之前,复曹、卫之国。曹、卫都是小国,专在江湖上抱粗腿的,投楚与投晋没有本质区别。何况对曹、卫来说,楚远晋近,宁得罪于楚,不得罪于晋。先倒向晋,万一晋败于楚,曹、卫还可以再认楚当干爹,熊恽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曹、卫告绝于楚。”

二、强行扣下楚使宛春,并押往卫国看管。晋人这么做,无异于当着天下人的面抽成得臣的耳光。成得臣死要面子,自然不会无动于衷,会尽起楚军北上攻晋。只要能把楚军主力引出来,晋人就有办法诱而歼之。

事情的发展都在晋国高层统治集团的预料之中,先轸往成得臣的火药桶里扔了一根点燃的火柴,火药桶岂有不爆之理?特别是宛春被扣事件,弄得成得臣极没面子。讨回面子,是成得臣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楚王之前对他的反复告诫,早扔到爪哇国去了。

《左传.僖公二十八年》:“成得臣怒,从晋师。”为了赌回这口恶气,成得臣把围攻宋国的楚军主力全部调离北上,寻找晋军主力决一死战。

成得臣很听话的跳进了姬重耳给他挖的大土坑里,姬重耳之所以要调楚军北上,而不是率晋军南下挑战楚军,这里有一个重要的考虑。

晋军主力此时正驻扎在卫地城濮(今山东甄城西南),而楚军所在的商丘距离城濮约有二百里的路程,晋军如果奔波二百里至商丘,楚军就可以以逸待劳的击溃远来之晋军。与其自己满世界瞎跑,不如让楚军长跑二百里,消耗楚军的体能储备。

至于楚军气喘吁吁的赶到城濮,晋军突然后撤三十里,有两个原因:

一、报当初熊恽厚待姬重耳之恩,熊恽曾经问姬重耳:“若君返国即位,何以报我?”姬重耳说如果晋楚交战,我当退避三舍,以报君恩,现在后撤,也算是报答了当年熊恽的厚待之恩,卸下了姬重耳的思想包袱,可以轻装上阵,和楚人大打出手。

二、成得臣为人向来狂妄自大,晋军向楚示弱,在一定程度上会增加成得臣对晋军的轻视。在实力相当的情况下,敌人越轻视对手,越有可能遭到失败,这是历史不变的规律。

和楚军长途奔袭二百多里相比,晋军后撤三十里,基本不会消耗太多的体力,反而会拉开空当,有利于观察敌人平时不易暴露出的致命弱点。林冲在柴进庄上和洪教头打擂,就是先一棒击之而胜。

姬重耳的花花大肠,楚军早已有人看了出来。而且从《左传》的记载来看,除了成得臣,几乎是所有的楚军将士都反对部队北上急行去跳姬重耳挖的坑里。但此时的成得臣已经被愤怒的情绪完全控制,他只想通过打败姬重耳找回面子,任何人的话他都听不进去。

姬重耳一个小手段就能将成得臣玩弄于股掌之上,应该是他在楚国逗留之间,研究过楚军大帅成得臣的性格,这将对未来战胜这位易怒的将军有所帮助。

姬重耳把战场选在城濮,还有一层考虑,城濮是卫地,距离晋国,以及晋的盟友宋、齐,新附晋的卫、曹、鲁都非常近,晋军的后勤完全没有问题,相当于本土作战。楚军北上围宋已经是孤军深入,此次再北上二百里,后勤补给越拉越长,非常不利于楚军的战斗力保持。

四月初一,姬重耳拉来的三支友军,宋成公子王臣、齐大夫国归父、秦伯公子小子慭各率本国精锐聚焦城濮之下,这更增加了姬重耳战胜熊恽而霸的信心。至于姬重耳念念不忘当初熊恽对自己好的,不过是当着国际友人的面,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姬重耳非常重视在国际舆论面前树立自己仁德好义的形象,姜小白当年之所以能称霸江湖,与其说胜在军事上,不如说胜在政治与外交上。姜小白时时以仁德好义自处,打造了自己的金字招牌,对收拢人心起到了关键作用,连强悍的熊恽都不得不暂时低头,可见政治外交对称霸的征用性,单凭枪杆子,是打不下来霸业的。

此次诸国高层云集,正是姬重耳自我表演的极佳舞台,虽然所谓的秦国、宋国、齐国诸友军在城濮之战一矢不发,纯属公款旅游。中国历史就是一个大舞台,各色影帝都在舞台中卖力的表演,姬重耳自然不会例外。

根据剧情安排,姬重耳扮红脸,念念不忘楚王当初对自己的厚遇,说寡人实在不忍心与楚作战,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国舅狐偃和重臣栾枝扮黑脸,狐偃强烈要求主战,并留下了一个著名成语——表里山河。

栾枝走得更远,针对姬重耳所谓的“奈楚惠何”,栾枝子把楚国灭掉汉江流域的姬姓小国的罪行全都兜了出来,说晋身为姬姓,就必须为汉阳诸姬讨个说法,岂能“思小惠而忘大耻”,这一仗必须打,谁不打谁孙子。

做为一名演员,演技固然很重要,但演戏都要有个限度,演过了就穿帮了。姬重耳翻江倒海的这通忽悠,基本洗白了自己的好战本质,反而把战争贩子的恶名扣到了楚人的脑袋上。成得臣派大夫斗勃来晋营请战,说要和晋人练练摊,此举正合姬重耳的意思,双方约定次日在城濮之下以武会友。

震惊天下的城濮之战正式拉开了帷幕。

实际上这是一场不均衡的战争,这从双方的重视态度上就可以看得出来。晋国对此战极为重视,国君亲率军界精英出场,晋军主力悉数上阵,包括由晋国公族子弟组成的中军。姬重耳从晋国带来了战国七百乘,每乘车有七十名步卒,合即五万两千五百人,这在参战人数并不多的春秋时代,已经是顶级配置了。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晋军的战马配置,堪称超级豪华,金兀术的拐子马披金挂甲,但晋军战马的装备和拐子马相比丝毫不逊色。晋军的战马皆披重甲,马背上的皮甲称为韅(音显),马胸前的皮甲称为靷,马腹上的皮甲称为鞅,马屁股的皮甲称为靽,可见晋军装备之精良。

这场晋楚大战对于姬重耳来说,更像是一场命运的赌博,一战成名的机会就在眼前,姬重耳几乎是掏空了家底在玩命。姬重耳要对熊恽报恩,所以退避三舍,其实除了报恩,姬重耳也要报仇,仇家就是成得臣。

前一篇讲到了姬重耳答应熊恽,若遇楚军当避三舍。站在熊恽旁边的成得臣感觉姬重耳将来必是楚军争霸天下的最大劲敌,劝熊恽杀重耳以绝后患,所以姬重耳恨成得臣入骨。姬重耳的求战欲望之所以如此强烈,一方面是因为称霸的诱惑,另一方面也因为楚军主帅是成得臣。

谢谢小茶、酋长、鼎湖、迷城、彦哲、科比、fish、嘉靖、小马、猴格、命运、狮子、八堇寐、浪子在春天的热情支持。现在感觉冬天已经越来越远了,已经能感受得到浓重的春天气息,还是春天好啊,希望大家在新的春天里都有一个好心情。

历史通俗写作,也写了几年了,捣鼓出一些所谓的作品,实际上多是一些文译白的快餐,自觉是没什么满意的。现在的兴趣,也确实不在历史通俗写作上了,能用的词语,都用光了,灵感也消磨的差不多了,写来写去也没啥新意了。历史小说确实考虑过,但感觉写历史小说,难度更大一些。可能是个人感觉吧,在历史小说的风格中,抛开史论,觉得二月河的路子最有味道,《康雍乾》真是写得让人无语,特别是雍正三部。也希望有机会尝试一下小说,或者干脆就不写历史,写现代题材。虽然不知道能写成什么样,但至少可以试一试。

现在对史书实在提不起兴趣了,却对文学产生了很大的写作欲望,想换一下写作环境,不想成天写金戈铁马,勾心斗角。文学的天地更广阔,虽然文学和历史是分不开的,写诗也是写史。现在最大的一个心愿,就是有朝一日能出版真正属于自己的文集,全是自己的诗词文章,属于自娱自乐。现在如果有点时间的话,也学着古人,弄些诗词创作。在诗词中,可能对词更有感觉一些,毕竟长短句的形式多变,而诗只有五七言,四言也很少了。

现在有一个长远的计划,就是做一套咏史七绝系列,多少不限,尽可能的把一些历史或野史的重要人物和重大事件各写一首七绝,凑成集子。诗词之难,不难在意境,难在格律,就像有人说过:按格律写诗词,如同戴着镣铐跳舞,非常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