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将士正在为了所谓的皇上而浴血奋战,远在京城的君王根本不在乎此战关乎着西陵的生死存亡,只因为一己私欲,便置西陵江山社稷百姓死活于不顾,还真是个好皇帝啊!
当然,他司徒炎不会天真到仅凭一面之词就轻易信了一个来路不明的所谓南疆月宫祭司的话。但是在表面上做做文章表示信任,倒是无妨。
“王爷放心,只要给在下十日时间,十日之后,在下便能解了龙首原上往生蛊。届时往生蛊威胁不再,王爷有精兵无数,永州城之危自然迎刃而解。”冥月胸有成竹。
“既然先生知道解决的办法,为何要在十日之后呢?”许久都没说话的木清在冥月说完之后,便出其不意地开口问道。
“解蛊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往生蛊生长在阴寒之地,需要阳日的阳气为主,加以其他东西辅助。加上,往生蛊不同寻常,解蛊过程错综复杂,需要许多药物和其他工具,请王爷能给在下一点时间准备。”冥月解释道,似乎对木清的话并不感到意外。
冥月都这般说了,司徒炎自然没有理由拒绝了,他对冥月说道:“如此,我给你十日时间,龙首原上的往生蛊就拜托先生了。”顿了顿,往楼宿的方向示意,又说道:“需要什么,吩咐楼宿去办即可。”
冥月点点头,随即说道:“说起来,还真有件事需要王爷帮忙。”
“请说。”
冥月的脸色有些凝重:“王爷,龙首原自古便是是兵家必争之地,埋骨无数,煞气甚重,正是往生蛊最适合生存的地方,所以繁衍极快。在下要借王爷营中五千士兵,士兵们久经沙场风霜,一身浩然正气,届时做法,还需他们的阳气镇住阴气。”
司徒炎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不过只是一会儿,随即司徒炎笑着说道:“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到时让纳兰将军派遣五千精兵,供先生差遣就是了。”
冥月又说了几句,便就回营帐休息去了。
“此人来路不明,王爷若是用他,应当查一下他的底细才是。”冥月走了之后,一直没说话的房哲就迫不及待地对司徒炎说道。
显然,刚才司徒炎对冥月表现出的极大信任,让房哲十分不解。刚才他就想问了,但碍于有外人在,他才憋到现在。
司徒炎缓缓的喝了一口水,并不急着回答房哲的问题,而是看了木清一眼,问道:“你觉得,冥月的话可信么?”
木清扯了扯嘴角,兴致盎然地说道:“他能否解往生蛊我是不大清楚,但此人来此的目的,绝对不是他说的那般简单。”
“你是说,他并不是月宫宫主派来的?”纳兰明若问道。
“对,那个人难道我还不了解么?他一身懒骨头,懒的恨不得整日冬眠,他怎么可能会为了月宫汲汲经营呢?”木清淡淡的说道。
龙卫闻言,好奇地看着木清,“你口中的他,莫非是月宫的宫主?”
之前木清就曾说过,月宫是南疆最神秘的教派,但木清似乎对月宫的情况十分熟悉,以他的了解,木清这个人快人快语,没心没肺,他要真知道什么南疆的神秘月宫,怎么平常都跟跟他显摆显摆?
木清好像是没听见龙卫的话,自言自语地嘟囔道:“这个人突然冒出来,别是月宫出了什么变故,我写封信去好好问问。”
“你真的认识月宫的宫主?”龙卫八卦起来谁都拦不住。
木清接到龙卫八卦的眼神,扭头看了眼司徒炎,说了句“我写信去。”就跑了,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木清走后,龙卫见司徒炎眉头紧锁,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柳宸玥说道,“冥月的目的虽然还不明确,但我总感觉他说要十日之后才解蛊,是在拖延时间,别有意图。”不愧是大理寺卿,一语中的。
“这个冥月必须留着。他是我们唯一的线索,他走了,我们就无迹可寻了。”司徒炎将茶水一口饮尽,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嘴角的笑容意味莫测,“先顺着他的意、给他所想要的,心怀鬼胎的人,早晚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此时如果秦晚歌在,一定会笑他比狐狸还狡猾。
“王爷,您一路劳顿,冥月的事情就交给纳兰将军和房哲将军吧,您先回去休息。”龙卫看司徒炎眉宇间终于露出一丝倦色,便劝道。
司徒炎看了楚离一眼,又看看龙卫:“好了,大家一路奔波也都累了,都各自回去休息吧。楚兄,这一路上你也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后面还有许多事情要仰仗于你。”
“好说,好说。王爷也早些休息,我就告辞了。”楚离拱拱手,便提前走了。
司徒炎随后让柳宸玥和龙卫也都各自回去休息,自己也回了房间。
他回到永州,收到的不只有司徒睿的圣旨,还有秦晚歌的来信。
京城的局势也是瞬息万变,短短几日之内千变万化,原本他们已经掌握了主动权,如今却变得被动。
秦晚歌虽然只是让他尽快解决东周的事情,没在信上多说什么,也没有多催促,但从字里行间用词斟酌,他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如今她已经举步维艰。幸好了老师的帮助,和纳兰侯爷以及柳太傅的支持。
想到秦晚歌身处的环境,就算一向淡然如司徒炎,也不由得有些浮躁。
永州城内,一条不起眼的偏僻小巷子中。
一个蒙面黑衣人施展轻功翻墙而至,恭敬地朝一个黑衣戴着面具的男子行礼:“主子。”
“事情办的怎么样?”黑衣男子淡淡的问道,声音温润如玉,跟狰狞的面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已经办妥了。”
“好,我要的可是活人,你们下手没太重吧。”
“下手的都是用刀的好手,请主人放心。”跪在地上的男子说道。
戴面具的男人轻轻“嗯”了一声,“往生蛊是他种的,他若是死了,我们可就功亏一篑了。”
这声音分明温和没有欺负,却莫名让人不寒而栗。
西陵京城郊外。
一座十分不起眼的农家小院,灯火通明,院子里停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院子外面有侍卫严格把守,生人勿近,从侍卫一丝不苟的状况来看,院子里的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不远处的官道上,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借着夜色,可以看出那是十分一辆精致的马车朝这边驶来、马车以紫檀木制成,上面雕刻流云为装饰,除了驾车的车夫,马车周围还有四个侍从骑着马紧紧跟随前后左右。
最后,马车在小院门口停留了下来。
听到马蹄声和车轮的咕噜声,院子门口的侍卫先是抽刀戒备,等驾车的年轻人出示了令牌之后,他们才都将刀收了回去,单膝下跪行礼请安。
马车上走下来一个披着青色斗篷的女子,斗篷上绣着花枝藤蔓,很是清新。女子还戴上了风帽,只露出一双眼睛出来,看不清楚容貌。
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目若星辰,便已经是绝色。
女子手中提着一盏八角琉璃的灯笼,示意侍卫们起身,便进了院子。
昨日刚刚下过雨,女子走过院子却几乎没有留下脚印,甚至于在踏上屋檐下的干地时,一点泥都没留下。
房门被打开,房间里坐着一位灰衣银发的老者,老者目光烁烁,炯炯有神,一头银发输得一丝不苟,虽然穿的是一袭布衣,身上却有普通人没有的气势。
女子见到老者之后,便摘下了风帽解下斗篷,无双的容颜在烛火之下如同最为耀眼的珠宝,惊为天人。
老者眼中却没有一丝的波澜,仿佛他眼前的,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小姑娘了。
他站起身,请女子坐下,待女子落座,缓了缓呼吸,他才问道:“长公主这个时候约老夫出来,可是为了李佑的事情?”
灰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司徒炎的恩师当朝左相唐中泽。而女子这样一个夜里,有护卫陪伴而来的,正是秦晚歌。
秦晚歌点点头,“这些时日,悦君殿多了许多司徒睿的探子爪牙,消息不通,今日我是趁着守卫换班的间隙,才得以悄悄溜出宫。事出突然,深夜请老大人至此,唐突之处还望莫怪。”秦晚歌脸色凝重,此时也顾不上客套,直入主题:“请问相爷,可知皇上突然下旨限令王爷破敌的时间,又重新启用了李佑是为何?”
司徒睿近来的动作,她已经看不明白了。
先是限令司徒炎在半月解决永州城之围,而后又下旨让李佑官复原职。明明,之前徐秋水曾提过让李佑官复原职,当时司徒睿是犹豫不定的。现在他怎么会突然反悔?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事先毫无征兆。
就连司徒炎安排在司徒睿身边的人,也都丝毫没有收到风声,更不可思议的是,李佑官复原职,朝中竟然没有一点反对的声音。这一回,司徒睿的动作真是快到出乎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