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晚歌得知李佑官复原职的消息,想要与唐中泽联络时,才发现,悦君殿早就被一群高手团团围住,里面的消息出不去,外面的消息也进不来。
如果她凭一己之力要出来倒是不难,但是永州的局势尚不明朗,还没到和司徒睿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她就暂时按兵不动,静看事态发展。她原本想动点手脚,趁着有人来的时候,易容换装后出去,这些天,悦君殿几乎没有外人进出,她很难找到机会。
今天她是趁着守卫换班的间隙,易容成送东西的小宫女溜出来的与唐中泽见面。
唐中泽看着秦晚歌,脸色也凝重起来,“朝中如今无声无息地渗入了一股神秘的势力。在短短的数日之内,我游说的十三名有意归顺王爷的官员之中,有五名被人暗杀身亡,另外八个人要么对我避而不见,要么摇摆不定。就连纳兰侯爷也已经被皇上寻了个错处,夺了他手上的兵权,被软禁在家;也就只有柳家,皇上暂时不敢动。”
柳宸玥人在永州,司徒睿多少还要顾忌;对于纳兰云,他也不敢明着来,其他人他就无所顾忌了。可是,司徒睿手中能用的,也就一个凰杀而已。这行事作风完全不像是凰杀所为。
秦晚歌没想到,短短数日之内,京城之中的局势竟然会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司徒睿与相爷向来不和,但他从未怀疑相爷和王爷的关系,若是司徒睿怀疑这些官员与王爷有所勾结的话,肯定是下旨诛杀,不会在暗地里下手。此番行动,分明是有人想找名目讨好司徒睿。”秦晚歌的手敲着桌子,边思索边说道。
“是啊,皇上对王爷恨之入骨,若不是这些年王爷行事低调,让皇上拿不出王爷任何的错处,皇上早就按捺不住对王爷下手了。皇上若是知道这次的事情,必然会大张旗鼓抓住机会坐实罪名,绝不会这么轻易就过去了。”
唐中泽越说越觉得不对,“这背后定有人在捣鬼。长公主莫不是有怀疑的对象了?”
“我猜没错的话,一定是他。”秦晚歌眼中闪过一丝冷色,笃定地说道。
“何人?”
“星宿阁阁主,贪魇。”
唐中泽皱了皱眉,“又是他们么?这些人当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相爷放心,我会派些人保护右相还有纳兰侯爷的安危。”
如今柳家、纳兰家、唐家,是她和司徒炎受伤最大的筹码,这两个人绝不能有半分的损失。即使抛开斗倒司徒睿的事情,单凭当年的交情,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唐老大人和纳兰侯爷有个闪失。
唐中泽也明白其中的严重性,便没有拒绝。
秦晚歌又说道,“李佑如今重新被启用,司徒睿目的不明,我们就处于被动状态。相爷,您暂时把所有的事情都放一放,静观其变。”
“长公主,老夫与李佑同朝为官这么些年,对他的为人最清楚不过。李佑此人有仇必报,他被禁足在家有半年之久,如今被放出来,他必然是要打击报复。我们什么都不做,难道是要坐以待毙么?”唐中泽有些不赞同问道。
却见秦晚歌朝他摇摇头,说道:“我们暂时不动并不是坐以待毙,老大人也听过那句话吧,以静制动。眼下局势于我们不利,动辄必乱。一动不如一静,我们要做的,就是等永州传来捷报。”
说这话时,秦晚歌那双自带妖娆的美眸仿佛要放出光来。
唐中泽却始终不能放下悬着的那颗心。但愿那小子在永州一切都好。唉……
如今的后宫,早就与从前大不同了。
虽然司徒睿没有下旨废除皇贵妃,但他也再没有踏入悦君殿内半步。悦君殿更被诸多禁卫严密把守,团团包围。再加上徐秋水重新得势之后的刻意打压报复,悦君殿的一切吃穿用度都已经停止供给了。
就单单拿每日的膳食来说,每日送到悦君殿的,都是一些凉了馊了的东西,比起之前的锦衣玉食,简直是天壤之别。若是一般的女子,一夕之间被冷落,又被皇后如此作贱,怕是早就承受不住了。
可惜,秦晚歌不是普通的女子,更从未将司徒睿和徐秋水放在眼中,他们如何对她,无关紧要。她关心的,只有司徒炎。
再说,就算悦君殿周围高手密布,初九有本事把永州送来的最新情报送来,也自然有能力给她送饭。
用过晚膳,打开司徒炎的亲笔信,信上提到月宫祭司冥月的事情。她对司徒炎有信心,但是,对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她总隐隐觉得不安。
清晨,天际第一缕阳光照在龙首原上,血红色的花朵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看起来倒是不那么恐怖了。
阳光果然是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它会穿破黑夜,照亮所有。
永州的城楼之上,司徒炎负手而立,身边是房哲并肩而站,下面的士兵们正忙来忙去,在搭建高台。
“这个冥月究竟想做什么,让三军在城楼上搭建高台,莫非是要做法用?”房哲一向不待见冥月,只是碍于司徒炎,没有在冥月面前表现出来罢了,在司徒炎面前,就没必要掩饰了,嗤笑着说道:“做法管用的话,我们也就没有作战的必要了。”
听出房哲语气里的不满,司徒炎淡淡说道:“无论他用的是什么手段,只有他能解这往生蛊。”
房哲闻言,侧目看着司徒炎。
他知道,司徒炎这最后选择相信冥月,并非仅仅因为司徒睿的一道圣旨,更不是因为和担心他的布局,会出现纰漏。而是,他担心大小姐。
司徒炎,之所以没有了昔日的平稳,是因为大小姐还身在虎穴,他无时无刻不在牵挂。
想到这里,房哲心中有些黯然,司徒炎对大小姐的付出,他望尘莫及。但同时,他又感到欣慰,大小姐能再得这样一个良人,是她之幸啊。
此时,城楼下上来一个暗卫,呈递给司徒炎一封信,“王爷,从东周快马加鞭送来的。”
司徒炎看了信之后,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房哲见司徒炎的脸色不对,便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东周兵马大元帅胡烈遇刺身亡。”司徒炎沉声说道。
“胡烈身为东周兵马元帅,如今遇刺身亡,三军军心动摇,于我们而言,不该是一件好事么?王爷担忧何来?”房哲不太明白司徒炎的脸色沉郁为何来。
司徒炎随即沉着脸补充道:“胡烈是在本王遇袭的那天遇刺身亡的。”
“这……王爷是担心,东周会以胡烈的死为借口,发起进攻么?”房哲吓了一大跳。
司徒炎是永州的督军,两军交战他却暗自前往东周,这本就是一件十分可疑的事情。可偏偏,胡烈在带兵包围司徒炎失败、让司徒炎逃脱之后,遇刺身亡。
若是传出去,没人会相信胡烈的死与司徒炎没关系。原本东周师出无名,如今这下好了,无疑给了他们最好的理由!
“这只是其一。其二是,轩辕宇与轩辕冽的争斗已经进入白热化,就差撕破脸了。如今轩辕冽大权在握,而轩辕宇依靠的则是军中的力量,胡烈就是轩辕宇在军中最大的支持。如今胡烈死了,轩辕宇与轩辕冽之间的平衡被打破,那么轩辕宇狗急跳墙,必然会想借由攻打西陵来赢得新的支持。”司徒炎。
“轩辕冽此人狡诈多变,若是他得了势……”房哲说到了一半,便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他已经想明白了。轩辕冽性格莫测,这次遇刺之事,十有八九跟他脱不了关系。
以眼下的局势来看,一旦轩辕冽得势,他第一件事就是会拉开西陵的战争。
“本王真的是小看他了,设下这么一个圈套,一方面让本王承了他的情,一个方面又除去了心腹大患,果然是好算计。”司徒炎不怒反笑的说道,只是眼中的寒意,让人心惊。
此时已经是胡烈死后的第十一天了,因为轩辕宇怕胡烈的死影响军心,上下瞒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还是轩辕冽不甘寂寞在军中大肆夺权,司徒炎才后知后觉接到这个消息。
而胡烈死之后,东周的兵权落在了一个谁也意想不到的人的手上:国师宣无。
高傲如司徒炎,居然被人当枪使了。他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轩辕冽,你好手段啊。
俗话说的好,来而不往非礼也。轩辕冽,今日的大礼,若不回敬于你,我就不叫司徒炎!
纸片在司徒炎手中化成了粉末,飞散在风中。
龙卫在这个时候突然过来,对司徒炎说道:“王爷,轩辕冽派了使者求见您。”
房哲下意识的看了看司徒炎的脸色,恰好在这个时候,阳光穿破云层,有一缕阳光照在司徒炎的脸上,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只听见司徒炎徐徐说道:“请他到帐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