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烟消云散2(1/1)

梨花镇是紧挨着东海的一个小镇。

出了京城。

琉璃便驾车,令狐双坐在一旁休息。

到达梨花镇时已是半月之后。

连日奔波。

琉璃发现令狐双的银发已经遮挡不住。

他原本容颜绝世,现在脸上的皱纹渐渐的越来越深,带了一丝虚弱和苍老。

琉璃想起这半年发生的事情,心里百感交集。

两人站在小镇的入口处。

看着冷冷清清的街道。

琉璃涌出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记得前面有一个酒楼。这里的一切我都好熟悉。”

令狐双只是笑了笑。

因为临近大海,这里常年散发着一层薄薄的烟雾。

让这个镇上平添出几分迷离之感。

令狐双指着一片小树林,“那便是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你一袭绿衣,从树后降落,笑声如银铃一般。”

他陷入了回忆,脸上呈现出一股沧桑感,眼角眉梢又带了一丝回忆中的甜蜜,琉璃对着他的回忆半分触动也没有。

可是这样的令狐双却让她心生怜悯,她含着笑听着。

令狐双看着她的笑容,忽然觉得心酸起来。

他自然知道她是因为心软,所以不顾一切的陪他走这一趟。

她即便曾经恨他入骨,到了他大限之时,终究是愿意陪他最后一程,如今项阳所得到的一切,都是他弃之不顾的。

他别过脸,轻声说道,“如今即便要我烟消云散,我也并不在乎,我只想换回你当初的笑容。”

历经沧桑,再难如初。

她何尝不想笑靥如花,纯良如初。可是心境变了,一切就再也不能还原了。

她回忆自己的过去。

那时的她只想着做将军府的一个小丫头,守着张妈,嫁一个老实人,安安分分的过一辈子。

后来围场大火,她前世的记忆,冲击着内丹里残存的血恨,一颗心再也找不到半点温暖了。

她肆意的享受着术法带来的强大,在雅乐坊过着快意恩仇的日子。

第二次使用术法,雅乐坊被夷为平地,她终于知道这世界上的事,因果轮回,报应不爽,项阳的再一次出现,唤回了她活下去的意志。

从此她收敛了不少。

从李博武的死,再到眼前的令狐双。

琉璃的心一点一点的成熟起来了。

如今她有了牵挂,虽然依旧有些故我,不过大多数时候,她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恣意妄为,敛去了一身的戾气,此刻的琉璃整个人透着一股稳重感。

她的声音是沉着而冷静的,“其实,你早就知道,若想救我就要一命换一命,你对着我提出那一个条件,只不过是想着在临死之前园一个梦。”

他转过头,握住了她的手。

这一回,她并没有挣开。

他问道,“你愿意为我圆一个梦吗?”

他的眼睛里闪现着期冀,这眼神就像是李博武临死前一样,“丫头,报仇要付出代价的,你答允我,好好的做李家的小姐,择一个如意郎君,欢欢喜喜的嫁了出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那样的期冀,最后亦是化成失落。

琉璃差一点就要答应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耳畔说道,“福祸相依,死生不弃,这是我给你的承诺。”

琉璃别过脸去,抽回了手,“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半晌,传来他的声音,“若尘,你是女儿身,男儿心,果敢坚决,即便难过也毫不犹豫,一旦许下承诺,就不离不弃,我行事犹豫,畏畏缩缩,是我配不上你。”

马车停留在一坐酒楼之前,酒楼的匾额上写着梨花香,琉璃看着结着蛛网的酒楼,心里莫名的涌出一种惧怕之感,“这里一定发生过不好的事情。”

令狐双说道,“这里白骨横生,所以没有半分人气,这里原是妖魔界的地盘。两百多年前,项阳,也就是我的大师兄为报仇杀死凡人,被从诛仙台扔下,顿时化作一具死尸。我们的师傅偏疼与他,便请了故交好友药圣替他医治,普天之下,能够起死还生的只有你们还魂一脉以骨血修为泣下的一滴泪水。”

琉璃听的此处,整个人都震撼住了,她望着他,听着前一世的事情,关于她和一切,他的一切,除了令狐双,再无人知晓。

还魂草,她当然知道,一生只得一滴泪水,泪落之日,便是亡命之时。

令狐双继续说道,“药圣,便是你的父亲,从灵鹫道长手中借了一把断肠古琴,替你的哥哥催泪,然后救回了项阳。你的母亲抱着你哥哥的尸首头也不回的离去,从此杳无音信。你和父亲大吵一架,拿了一把剑去找项阳拼命,那时,他刚刚在这个梨花镇醒来,化为魔体,整个梨花镇沦为人间炼狱,你冲到了他的面前,看着他赤红孤寂的双眼,想起了你哥哥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琉璃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声音,“妹妹,谁救了我,谁就是你的哥哥。”

令狐双继续说道,“你问了他一句,我可以叫你哥哥吗,只这样简短的一句,瞬间就抚平了他心底的怨气,从此,你便在妖魔界住了下来,以魔君义妹的身份。兄妹相称,注定了你们上一世的关系,不管他如何爱慕你,终究拘于这一份关系,不敢再进一步。”

琉璃想着项阳。

心里既感动又心疼,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转过头时,看见令狐双疲惫的的神色。她扶起他坐在了台阶上,“累了,去车上休息一会?”

令狐双摇了摇头,“我可以靠着你吗?”

琉璃坐直了身子。

令狐双轻轻的靠在了琉璃的身上。

琉璃偏过头看着令狐双,他的样子看起来十分的虚弱,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潇洒倜傥的样子,不过短短的半年,就这样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她轻声说道,“悔吗?”

“悔。我最后悔的虚度了几千年,不知道想要的是什么?”他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