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知道了吗？”她问道。
“嗯。我一生风流，年少时驰骋花间，负了紫丹，后来遇到了你，你天真烂漫，我是真心喜欢的，可是终究是负了你，以至抱憾终身，我当初知道你命悬一线的时候，试图找一个两全之法，既能救你，又能保全自己，后来项阳找到我时，我提出了那一个条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我便知道，你的选择不会有错。他一心一意的待你，不似我，我的爱太肤浅。”他的声音越发的虚弱。
琉璃回过头，感觉到他的容颜越发的苍老。
他继续说道，“这几天，是我过得最踏实的日子，真是可笑，我现在想起这千年时光，却比不上你陪我的半月，你还想不想听一听你和项阳的故事，我知道你不想听我们的故事。我想和你说一说你的过去，那个绿衣绝尘，笑颜如花的女孩子。”
琉璃只是说道，“还有没有法子救你，你告诉我。”她试图启动内力。
令狐双摇了摇头，“我早就知晓自己大限将至，能够用我一条命换你重活一世，值得。我记得，那时我代表仙界去和项阳休战，第一次在这里遇见你，我说服你和我一起去仙界时，你曾经说过一句话，长生不死，”
“长生不死不如快活一世。”她接过话头。
他继续说道，“你还记得。”
他说起往事的时候，她总是有一些印象。
关于他的，可是独独项阳，她不曾记得一点一滴，“我记得你，不记得他。”
令狐双一笑，“你以后就会知道，为何不记得你们的过去了，若尘，我希望你除了自保，再也不要随意使用术法。”
“嗯。”她温和的答应。
“我希望你能够忘了过去的一切，好好的和项阳过。”
“嗯。”她继续答应。
“你别怪我，逼迫他娶了李婉柔，他们这一世有一纸婚约，即便我不做这个恶人，他也没法子改变自己的命运，至于你们三人的宿怨，我便什么也不说了，就只有靠你们自己了。”
“嗯。”她应道。
马蹄声由远及近。
令狐双坐直身子，“你去看一看，这里杳无人烟，是谁骑马过来。”
琉璃站起身来。
“吁。”一个黑影少年勒紧僵绳。
黑影见到琉璃，阴翳的脸上浮现一抹笑容，“总算是找到了，皇上在京都坐立不安。”
黑影说完这一句话，眼睛落在了琉璃的身后。
琉璃心里一惊，转过头去，令狐双的身子已经虚化的只存着一个影子。
渐渐的消散成一抹云烟。
只在上空暖暖的飘下一只五彩缤纷的蝴蝶，被风吹在了琉璃面前。
琉璃伸出右手，那蝴蝶便落在了她的手中，小小的，没有了一点点的生息。
这个她前世爱着，后来又恨着的男子，这个纠缠了她半年的男子，终于离她而去，他用他的生命延续了她的生命。
她心里难受的发睹。
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一行泪水从脸颊留下。
一阵风吹来。
那蝴蝶的尸体慢慢的飘向远方，琉璃上前一步，大声喊道，“令狐双，我不恨你了，谢谢你，带我来到这里，告诉了我和他的最初。”
黑影躬身道，“小姐，请上车。”
黑影将自己骑来的那一匹马也并在了车上。
琉璃并未上车，而是坐在了黑影的旁边。
黑影忙道，“风雾太大，小姐请进车内。”
琉璃摇了摇头，“我想吹一吹风，让自己清醒一些，这样以后每走一步，才不会走错。”
黑影忽然说道，“为心爱的人而死，是一种幸福，他欠了小姐一命，如今还上一命，说来，也算功过相抵，小姐这样难过，终究是心善的缘故。”
琉璃的声音是清冷的，“你若知道我做过的那些事情，就知道心善这两个字最不适合我。”
黑影一扬马鞭，车子飞了出去。
风很大，刮在脸上生疼。
琉璃闭上眼睛，感受着这疼痛带来的清醒之感。
一个声音隐隐的传来，“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心善的女孩子。”
琉璃睁开眼睛，看了黑影一眼。
阴翳的少年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琉璃甚至怀疑，刚刚那一句话只是一种错觉。
她猛的想起来，她曾对喜鹊说起过撮合他们两个。
喜鹊说了一句，“他已经有心上人了。”
黑影也认得那个叫若尘的女孩子？
琉璃心里满是疑惑。
她坐直了身子，不管他的心上人是谁，不管他们之间是否有过何种瓜葛，她都会和他保持距离。
她的心很小很小，从来都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至于其他的，她不想也不会有半分瓜葛。
车子行了一路。
电闪雷鸣。
乌云密布。
黑影一边驾马，另一只手放在唇边吹响了一个哨子。
不多时，便有一个鹰盘旋在上空。
黑影变了道，快马加鞭。
斗大的雨珠落下来的时候，马车终于停在了一个山洞前。
山洞光秃秃的。
黑影护着琉璃进了山洞。
无数只鸟儿在洞外盘旋。
琉璃看见那些鸟儿衔了一大堆柴火。
黑影抱到洞内，点了火。洞中多了一些光亮。
琉璃这才发觉黑影的衣服已经湿透。
她没有说话。
黑影将火弄的旺了便大步走了出去。
他坐在了洞口之处。
雨滴滴答答的，一点点的打进来，落在了黑影的身上。
琉璃眉头皱了一下。
她起身走到了洞口的另一边，伸出一只手来，接着外面的雨珠。
黑影慌乱的单膝跪地，“雨大，请小姐进洞休息。”
琉璃只是看着他，目光清冷，“一起进去。”
黑影的脸上满是固执，“于理不合。”
琉璃不再说话，只是看着雨珠打落在山林的情景。
这滴滴答答的声音让她内心深处充满了宁静。
这里远离了勾心斗角，远离了城市的喧嚣。
令狐双离去带来的一丝伤感终于被冲刷的寥寥无几。
黑影犹豫了一下，走进了洞中。
琉璃也走进洞中，她将包袱里的干粮递了过去，“你能呼唤鸟类。是人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