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澜睡了吗?”

微尘点点头,轻轻依偎入他的怀抱。

“你们两姐妹说了什么,说了这么久?”

他的吻一点一点落在她的头顶,微尘叹息一声,想到微澜又想到微雨。

“陆西法,我想喝点酒。”

暗夜对饮,解乏,解愁。

陆家的地下室有巨大的酒窖,电脑控制衡温衡湿,珍藏大量稀世名酒。每一个房间都有酒柜,酒柜中常备好酒。

他从酒柜中随意取下一瓶红酒,

微尘接过,手指在标签上滑过。

是号称“生命之水”的轩尼诗李察干邑。

陆西法是不懂酒,不然,心都要痛死。美物被毫不珍惜当可乐一样随意喝掉。

“干杯!”她拿起酒杯,笑着自斟自饮。

他什么都不说,就陪着她痛饮。

“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想喝酒?”

酒精染红她的脸,红扑扑的脸蛋像香苹果一样好看。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不想说的故事。”他靠在她的身旁,微笑着说道:“许多事,如果你不想说就不必告诉我。你只要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旁。”

说完,他用自己的红酒杯轻轻地和她的碰了一下,“祝你也祝我!”

微尘笑起来,脸上洋溢起真心的笑。

她是苦闷,想到微澜爱上不该爱上的谷自新,想到微雨和莫缙云。这些苦说不出,只能靠自己慢慢消融。

酒瓶见了底,她仍感觉意犹未尽。

“我再去酒窖拿酒。”

陆西法把头搁在膝盖,迷迷糊糊点头。

喝酒伤身,为了让她少喝一点,他拼命向自己灌酒。谁知,酒量太差,一会就醉了。

夜已经很深了,温室的花朵都沉入梦乡之中。

张水玲还没有睡,自从见过贺兰夜之后,她的神经一直处于亢奋之中。

不,应该是强烈的忐忑不安中。

贺兰夜是她见过的最恐怖的人,没有之一。

他是鲜活的人,可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没有温度。笑像在哭,话说得越轻柔越让人胆怯。

她不知道贺兰夜有没有去找梁泡泡,也不知道他找到梁泡泡后想要干什么?

外面的世界静悄悄,一切都风平浪静……

张水玲感觉自己像处在暴风的风眼中,四周都是风,卷起一切,马上就要把她吹到天际。而她却感觉不到一丝风,发丝也不见飘动。

时间滴滴过了午夜,她仍在翻阅杰西斯·罗宾逊的《世界葡萄酒地图》。她的书桌上摆满了诸如此类的众多书籍《葡萄酒宝典》、《最全咖啡知识》、《雪茄的保养与储存》、《世界奢侈品之最》等等等等。

黑暗让所有的感官都敏锐起来,她沉浸在书本中,亦听见沙沙脚步穿过门口。是裙摆扫过地面,步伐很轻,却很有韵律。

她的寒毛竖起,怒火从脚趾燃烧到头顶。

她放下手里的《世界葡萄酒地图》冲了出去,跟踪着脚步穿过幽暗的长廊,走过玻璃温室,径直来到酒窖的位置。

从厨房延伸一条长长的梯子一直通往地下酒窖。

微尘喝了点酒,有些醉醺,她略带着酒意,回头看向张水玲,“张特助,请问这么晚不睡,是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谢谢你的。”张水玲冷冷地说道。

“谢我?”微尘顺着她的话无意识地回问:“不知道张特助要谢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找到自己的位置,以什么样的身份在他身边待下去。”

微尘脚步晃动,以手抚额,微微笑着。原来张水玲是来示威,让她难堪的。

“张特助,不必客气。往后我和陆西法仰仗张特助的地方还有许多。你是奶奶亲自送到我们身边的,我不会亏待你。”

“季微尘!”张水玲捏紧拳头,冲站在橡木门入口处的季微尘,嚷道:“你不要得意,我已经联系上了梁泡泡!”

微尘的手搁在门把之上,傲气地回过头来瞪着她,脑子里晕晕乎乎,“那又怎么样?”

“你等着瞧吧,泡泡来了之后,你就会知道——洛阳爱的到底是谁!”

“是吗?”季微尘笑颜如花,“其实我一直都知道陆西法爱的是谁。我看,真正不明白的人是你!你既不知道陆西法爱的是谁,也不知道你自己想要什么!”

“你别胡说,我不明白什么?”张水玲怒道。

“你——根本不爱陆西法。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所有的好处都和自己无关!”

张水玲气得脸孔变形,恨恨地说道:“季微尘,你会为你今天的话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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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湿器徐徐吐出湿润的温热气息,房间里温度二十六摄氏度,湿度百分之五十,刚刚好控制在人体最适宜的范围。

陆老太太做完治疗,正斜依在绣着海棠花的缎面枕头上半闭着眼睛。

董事们齐刷刷地站在她面前,一个一个挨这向她做汇报。

经过半个多世纪的老人,看过的风雨比他们的晴天还要多。任何的狂风暴雨都没有把她摧毁,即使现在垂垂老矣,可集团的任何事都休想瞒过她的眼睛。

黎辉站在队列的最前面,他心不在焉地听着,眼神和几个董事在空中交汇,平和地马上错开。好像真是不小心对上,而不是有心。

他在心里默数,张董、王秘、杜总监、黄经理……这里半数人都和他一样,慢慢倒戈,投靠到来陆西法的麾下。

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越往后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也许某一天,高床软卧上的老妇人就真变成孤家寡人。

部门主管们做完最后的汇报,鱼贯走出病房。

最后由黎辉向老夫人报告陆西法这个月的行踪、安排、生活动态。

黎辉言简意赅,报告完毕后合上平板,说道:“老夫人,总裁最近工作十分努力,不但配合我们的工作,自己对工作的参与度也非常高。董事们很满意,看见他走上正轨,终于像继承人的样子。”

听了黎辉的话,陆老太太欣慰地点头,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小法不能只是像一个继承人,他就是继承人。”

“大家都说,总裁的改变都是季小姐的功劳。”黎辉一句画蛇添足的表扬,让老太太顿时拉下脸来。

“黎辉,你们不要掉以轻心。有时候成事在一个人,败事也在一个人。小法对微尘有心,当然是好事。可太有心,就是坏事。大丈夫不能太感情用事。”

爱情再美,能当饭吃,能做衣裳?

“老夫人,结婚是件好事——”

“没有孩子,怎么结婚?”

“总裁和季小姐都年轻,一定会有孩子的。”

“黎辉,你是不是被他们收买了。总是为他们说好话?”

“不是。”黎辉立即改口,“老夫人,你要是不爱听,我就不说了。可总裁的决心是谁也阻止不了的。我怕老夫人将来会因为这个和总裁疏远。总裁和老夫人在世界上是唯一彼此的亲人,重逢不易。如果又为这疏远,那样就得不偿失。”

黎辉的话说到陆老夫人的耳朵里,唯一的亲人,仅有的指望。

“微尘来了没有?”

黎辉忙道:“季小姐早来了,一直在门外等着,老夫人不叫她,她不敢进来。”

老夫人一抬眼皮,开恩般地说道:“还算懂规矩,叫她进来吧。”

黎辉出去,把门外的季微尘请进来。

“季小姐,”他小声在微尘耳边说道:“待会儿你就多顺着老夫人,先哄着她同意。谨记,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微尘点头,低眉顺眼跟着黎辉走进房间,走到陆老太太床前。

“奶奶,你还好吗?我来看你了。”她的温顺稍微抚平了陆老太太不顺的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