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苏浣喜好精致玩意,宗维诚是变着法子出新奇。宗家是江南百年望族,近年来宗维诚走南闯北,家中精巧之物数不胜数。兼之他文采出众,一件小东西的来历,从他口中道来,竟是异常有趣。

苏浣有心与他交好,言辞上处处符合。

二人谈讲起来,颇是投契。不知不觉间,天色就晚了。

宗维诚坚持要送,苏浣也不便十分推辞,道了谢,坐上了他的马车。

没有苏浣在身边,鲜于枢什么心思都没有了。还未过晌午就回栖霞山庄,然则他左等右等,苏浣都没回来。

直至星月满天,才见苏浣从宗维诚的马车上下来。

鲜于枢竟然等在大门口,莫说李宜主,就是宗维诚也吃了一惊。

倒是苏浣一副不着紧的模样,慢条斯理的向宗维诚道过谢,又说,“宗公子,吃杯茶再走吧。”

苏浣一上了宗维诚的车,鲜于枢就从曾让口中知道了他的身份。

在京城的时候,自己就看他不顺眼,没想到他竟是宗维诚。

一想到,苏浣对他的爱慕,鲜于枢恨不能冲上去活劈了他。

再听得苏浣竟还邀他吃茶,鲜于枢怒极而笑,言不由衷,“是啊宗公子,吃杯茶再走吧。咱们司正是极爱你的文字,甚至还手抄了一本你的文章,那真是珍之重之啊。”

鲜于枢的醋意,只要人不傻,就没听不出来的道理。

“殿下说笑了,在下那点微末小技,何足挂齿,不过自娱自谴。外人看在宗家门面上,略捧了两句,岂可当真。”

被最亲近的人,当着众人的面揭出私隐,还是女儿家最不可言说的情怀。

苏浣看他在门口等,本来还有点过意不去的,这会也都烟消云散了。

深深的看了眼鲜于枢,一言不发的进门而去。

被她无视的鲜于枢,勃然大怒,厉声叫人牵了马来,策马而去。

“姐姐,”又生服侍苏浣洗漱过,忍不住劝道,“你就和殿下赔个不是吧。”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殿下还是很着紧她的。那些个美人,不过是拿来气一气她。

苏浣歪在灯下,手里翻着本书,语气淡淡,“我有什么不是,要向他认错。”

“哎呀,二人相处。哪有什么对错,让一步就算了。”

听着外头敲过了三更,苏浣掷开书,打了个哈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去睡!”

“可是殿下还没回来。”

“他不回来,我就不用睡了么。”苏浣扯过藕合色的被褥,径自躺下,“帐子放下来,把灯拿出去,你也去睡吧。”

又生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是看着苏浣的背影,轻叹了声,下帐移灯出去。

苏浣是被一阵吵嚷声闹醒的。

“殿下,您当心些。”

“本王当心不当心,和你有什么关系。”

苏浣还没完全醒过神,帐子忽的被人挑起,是又生焦急的面容,“姐姐,你快去看看吧,殿下,殿下……”

苏浣蹙着眉,披衣起身,行至外间,鲜于枢烂醉如泥,身边守着个美人儿。

正是昨日在画舫上弹琴唱曲的那一位。

“民女岳吟蓉见过司正。”

鲜于枢浑身酒气,跌跌撞撞的向苏浣走来,“往后,你乐你的。我玩我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