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莉仔细端详史蒂夫的双眼。「嗯，看起来你没打算告诉我。」

史蒂夫笑着挑眉，亲吻荷莉的脸颊。「该睡了。」他说，关灯。

史蒂夫是没打算告诉荷莉、他是怎么喜欢上荷莉的，但他会让荷莉明白，他是多么爱她。史蒂夫不想让爱的理由成为荷莉的负担。他知道如果他说出来，荷莉会纠结于那些已经不是最重要的小事，努力去做一个他不需要的、她误以为的、美国队长的模范妻子。

他爱荷莉，不只是因为最初惊艳的才华、不只是因为她正面积极的想法、因为她眼中美好的世界、不只是因为她为他做过的所有事、付出的所有爱，是因为他们携手走过的一切，因为荷莉是荷莉。

而史蒂夫很确定，就算未来的某天，荷莉忘了一切、变得不再像她，他也会爱着荷莉，直到世界的尽头。

娜塔莎在平安夜进产房。

宝宝很健康，四千两百多克。史蒂夫跟荷莉是第一对赶到急诊室，他们看见詹姆斯在产房外焦虑地来回踱步。

「别紧张，巴基。」史蒂夫试着安慰詹姆斯，「她是黑寡妇。」

詹姆斯停顿一下，皱起眉，无奈地看着史蒂夫。

「史蒂夫，她是黑寡妇跟生产没有关联。」

「……抱歉。」

娜塔莎当然不会有事。生产从头到尾她麻醉没打，一声不吭，刚生完就能走。帮娜塔莎接生的医师团队都惊呆了。当医生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勇的孕妇。

「不过是生个孩子。」娜塔莎说得轻描淡写，在其他人获准进入病房看她、跟宝宝之后，「留得血还没有上回我们在利比亚多。对吧？詹姆斯。」

旺达跟荷莉错愕地看向詹姆斯。

「说得也是。」詹姆斯点点头，「是我太紧张了。」

在整间病房、一片复仇者、大家都经常出生入死、流血跟流汗一样普通的氛围下，荷莉深深感到格格不入。什么叫做……什么叫做不过是生个孩子，生孩子能是这么简单的事？！还有上回娜塔莎跟詹姆斯到底在利比亚发生什么，流得血能比生产多？荷莉内心充满惊恐。

这导致荷莉跟史蒂夫的圣诞夜是在医院度过，他们去看宝宝。娜塔莎在神盾局的配合医院生产，这里有秘密诊间、专门为超级英雄设计，叫夜班病房。变成奇异博士前的史蒂芬斯特兰奇就在这栋医院工作，只是那时候斯特兰奇不晓得自家医院有为超级英雄提供服务。

复仇者们轮流前来探望宝宝。他们站在新生儿的隔离房外，透过玻璃，观察宝宝的模样。

「我觉得他比较像娜塔莎。」皮特罗说，在端详宝宝的脸至少半小时之后。

旺达翻了个白眼。「他才那么小，最好是看得出他像谁。」

「应该是因为眼睛吧？他是绿色眼睛。」彼得说。

皮特罗跟彼得交换一个好兄弟之间的眼神。旺达完全不想理他们。

荷莉盯着宝宝，盯着小克里斯，内心跑过无数跑马灯。

「史蒂夫。」她开口，两眼仍定在宝宝身上。

「什么？」史蒂夫侧过头望荷莉，一手扶在玻璃上。

「你应该知道……不是每个孕妇生产都能这么顺利的吧。娜塔莎那叫奇迹，因为她也被注射了超级血清。一般人生产会很痛苦的，你能理解这件事吧。」

史蒂夫失笑。「别紧张，亲爱的。」他搂住荷莉，亲吻她的发丝，「你被吓到了。不怕，我会在你身旁。」

荷莉继续盯着宝宝，内心各种腹诽。她想，最好那天没有任何任务找上门，她可不觉得在拯救纽约、保护地球跟她生宝宝之间，史蒂夫会优先考虑她。生产感觉超可怕的。要有那么大一个人从你的产道滑出来！光想就好痛！

「而且他好小。」荷莉喃喃，蹙眉，望着保温箱内的小克里斯，「还没有头发。」

现在史蒂夫确定，荷莉真的被吓着了。大概荷莉还没办法接受、再过不到六个月，她也要生产的事实。最近荷莉慢慢出现一些怀孕四个月会有的症状，比方情绪不稳、每天早上起床换衣服都要嫌弃胸下跟腰腹部的姙娠纹，他得花许多时间去说服荷莉，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他都会爱她。

「我当然知道你会爱我。」荷莉是这么回答的，表情看上去还是很伤心，仍旧讨厌自己身体的变化，「但我不想变丑。我想要自己看起来好看。」

「你很好看啊。」史蒂夫皱起眉，回答不假思索，上下端详荷莉。

「问你不准啦。」荷莉撇嘴，不以为然，对着镜子内的自己皱起脸，「天啊，我越来越胖。为什么娜塔莎怀孕都没变胖？这不公平。」

史蒂夫想说那是因为娜塔莎每天运动量、都是荷莉的十倍……但想也知道这话说了会被揍，他还是别说得好。

「娜塔莎有血清。」史蒂夫选了比较安全的说法，搂着荷莉、将她带离镜子，不让她继续自我厌恶，「我们出门吧。要迟到了。」

这天是一月第三个星期一，马丁路德纪念日，史蒂夫要以美国队长的身分、出席某场浸信会和信义宗联合主办的慈善晚会。

通常，史蒂夫不会在需要以美国队长身分出席的场合上，带着荷莉出席。这主要是荷莉怕自己害史蒂夫曝光，另部分是荷莉想保持低调。

但最近，史蒂夫开始鼓励荷莉陪他出席。他能用各种方式引诱、哄骗、几乎可以说是拐的把荷莉拐出门。他甚至请科森给荷莉准备晚宴面具。

「我可以留在家里。我想画画。」荷莉说。直到上车的前一刻，她仍试图挣扎。

「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史蒂夫答非所问，替荷莉开车门，把她哄进车，然后飞快关上车门，坐进驾驶座，「你知道我不放心你独自在家。我想随时都能看见你。」

荷莉侧头，看着史蒂夫进入驾驶座，发动引擎。

「才怪。那才不是你真正的理由。」

史蒂夫深呼吸，准备驱车驶离史塔克大楼。

「对，不是。」他说，挑眉，瞥了眼荷莉，「我是要让你明白，你不需要特意勉强自己成为你概念里的完美妻子。你够完美了，所有人都会羡慕我。」

荷莉嘟起嘴，没话说了。

这才是史蒂夫真正的理由；他想帮荷莉建立自信。荷莉其实很擅长交际，她可是在商场做销售、当老师好几年。这全看她愿不愿意展现这一面。最近史蒂夫发现荷莉越来越自闭，可能是因为怀孕、赫尔蒙影响，他想让荷莉多跟人接触，看看能不能改善。

而且，荷莉有个特质。她能让别人第一眼就心生好感。这可是很了不起的事，尤其是在超级英雄这个行业内。史蒂夫想让荷莉知道，她有很多优点，不需要再去制造其他优点，只为了能站在他身边。

这算是他表达爱的一种方式吧。

慈善晚会在波士顿的某间饭店举行。

这间饭店所有人是信义宗的基督徒，饭店内设有教堂。史蒂夫代表复仇者出席，同行的还有猎鹰山姆跟彼得。当然，彼得穿着蜘蛛装。

荷莉戴着面具出席。今天她穿着金红色的宽松礼服，正好能遮住她微凸的小腹。面具是红蓝双色相间，配合史蒂夫的制服。

晚会才开始，彼得就坐不住。

「这种场合真的好无聊。我能去外面晃晃吗？」

史蒂夫正忙着应付一堆蹭上来的政治人物。

「你保证不惹麻烦？」山姆代史蒂夫做决定。

彼得竖起大拇指，然后就跑掉了。荷莉看着史蒂夫被包围，今晚她有点累，本来不想应酬，可她实在看不下去。她决定去解救史蒂夫。

荷莉接近史蒂夫。那群人中，很快有人发现荷莉。

「这位是……队长夫人？」

「是，她是。」史蒂夫说，搂着荷莉的腰，「我们结婚有一年了。」

众人面面相觑。

「哇，大新闻。」其中一位议员笑着说，「我们可没听说美国队长结婚。」

「这个嘛。」史蒂夫礼貌地弯起嘴角，「没有法令规定美国队长不能结婚，也没有法令规定美国队长的婚姻必须公开，不是吗？」

众议员捧场地笑了。

荷莉保持微笑，和每个人打招呼。她能看得出来，这群人各各都是心思深沉、心怀鬼胎。这就是她讨厌政治的原因了。这些人笑得好虚伪。

另一位部长阶级的官员说话了。他常出现在现任总统身边，是现任总统的心腹。「美丽的妻子，想不到美国队长喜欢亚洲女人。这件事确实不太适合曝光，否则可有人要将你们的爱情跟敏感的政治议题画上等号。」

史蒂夫微微沉下脸。

众议员继续捧场的笑了。

荷莉握住史蒂夫的手臂，瞥了眼丈夫的表情，平静地开口。

「部长先生，我们都是人。美国队长保护地球、代表美国形象，所以，这或许是好事，不是吗？让世界各国都能看见，美国队长没有种族歧视，没有肤色偏见，拥有仁慈的睿智和跨越国籍的审美。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