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棠谋划这一切的目的很是简单,就是为了长生术。当然,她对长生并没有什么想法。
如果说当初刚刚得知世上还有长生术这一奇术之时,程月棠心中多少有些好奇与幻想。那么此时,在程月棠的心里,长生术已经对她一文不值。
经历过这许许多多的事,特别是在经历过前后两世为人之后,程月棠的身心已经极度疲乏,以至于在最后不得不让羽吉与程夜朗来潜入昌平身边,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乏力与无力。
乏力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越来越多的经历的重压,尽管程月棠很是坚韧,也无法彻底抗下来。无力,是因为面对昌平之时,程月棠一开始一直处于被动,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一次还击的机会,但却又被昌平所逃脱。
程月棠的身心已然承受不了如此重压,她在经历过着许多事之后,她只想快些结束这一切,结束这让人很是煎熬的一切。
长生,对她而言,或许是好的。但是已经两世为人的她,已经不敢去想像长生。前世经历让她苦不堪言,今生经历让她呕心沥血,长生,岂非不是让她陷入永无休止的苦痛之中?
程月棠不想长生,也不敢长生,她只想快些结束这一切,让天下百姓能够长寿,仅此而已。
当然,这一切,在昌平眼里,却不是如此。
听到程月棠提起长生术,昌平反倒笑了,那站在一旁一直冷眼旁观没有说话的杨越遥也笑了。
他们的笑声好似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
程夜朗皱眉问到,“你们到底在笑什么?”
昌平停住笑声,对着程月棠道,“没想到你居然是为了这个。”
程月棠也是一笑,反问道,“难道我不能因为这个吗?”
昌平不置可否道,“确实可以,可是你确定你能得到长生术吗?”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够阻碍于我。”
程月棠自信源于昌平的山穷水尽,此时此刻,她实在想不到昌平还有什么法子能够保命。
昌平闻言,再度放生大笑起来,那笑声透着一股狂妄与自负,仿佛她从未认输。
程月棠与众人都静静的看着她,想看看她究竟要玩什么花样。
然而就在这时,昌平的右手握着匕首忽的朝自己的心口刺去,三国主事人离她最近,想要反应已是不及,只得眼睁睁看着昌平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噗!”
鲜血再度从昌平的嘴角溢出,即便是死,昌平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程月棠等人见状骇然,谁也没想到昌平竟然会自尽!而且如此突兀的自尽!
程月棠转眼看向杨越遥,正要迈步上前,谁知杨越遥嘴角也溢出鲜血,眨眼间便倒在了地上。
羽吉闪身到杨越遥的尸体旁,双指抵在脖子微一感受,而后摇头道,“已经死了。”
看来杨越遥与昌平早已想好了自尽,杨越遥的嘴里应该早已藏着毒药。
大殿之中的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因为昌平至死也没说出关于长生术的任何事。而如此一来,程月棠所做的这一切岂不是全都白费了?
大家都把目光击中在程月棠脸上,只见程月棠此刻脸色铁青,一双清眸也早已满是灰色,想来也是气急。
程夜朗走到程月棠旁边,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有长叹一声不住摇头。
程月棠从宋明赶往乌苏,千辛万苦布置如此大局,为的就是长生术。可是没想到昌平与杨越遥居然为了长生术不惜自尽!
程月棠心中满是愤怒,双眼之中好似要喷出火来!
“不!”
程月棠心中忽的暗道了一句,脸色急变,而后转身便朝大殿之中冲去。
程夜朗等人见状都是一怔,急急跟了出去,但是程月棠的身影却已然消失了。
程月棠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她肯定昌平不会就这样让长生术白白失传,她肯定会留下什么线索。
然而在这琳琅古墟之中肯定不会有了,因为昌平既然早已发现杨季修与常青山并不是真的,那她肯定不会将线索留在此地。
程月棠想到了常青山所说的那句话,“公主殿下已经启程赶往宋明。”
程月棠知道,羽吉与程夜朗肯定已经与昌平道出自己是假扮的,所以在那大殿之上才会有如此对话。而昌平也知此乃妙计,有这两人假扮杨季修与常青山,那在接手宋明一事上肯定会顺畅许多,故此昌平才会即便对他们有所怀疑,却并未对他们出手。
而程夜朗假扮的常青山道出唐英已经启程赶往宋明时,昌平立刻问到太子殿下,也就是唐矩。
当杨季修告诉昌平,唐矩也返回宋明之时,昌平沉默了好一阵。
程月棠当时躺在地上,并不知道昌平脸上的神色,但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为何在问及她的一双儿女时,昌平表现得有些不正常。
唐英与唐矩自然要返回宋明,因为乌苏帝都已经被攻破,他们不得不返回宋明。
那也就说明,昌平应该是知道的这两人已经返回宋明的,可是她为何会因为听到这个消息沉默良久呢?
程月棠想到了其中的一点,那就是在乌苏帝都之中,远托索府邸后的那栋民房之中的山水画。
那画只有当时的几个人知道是画的进入宋明的各处险要之地,燕无声,骆婆婆,已经那禁军副将。
而那禁军副将最后被自己唤去给唐矩传信,唐矩不可能不问程月棠这边的情况,所以唐矩也应该知道这十二副山水画。
程月棠担心那十二副山水画便是昌平留下的关于长生术的线索!
一路急奔,当程月棠抵达乌苏帝都之时,乌苏帝都已经陷落多时。
程月棠知道,唐矩开了城门。
这一点,程月棠早已料到,唐矩肯定会放昌平离开!只是唐矩没想到的是,昌平早已离开帝都,他这番开城投敌,只是给了南蛮大军莫大的鼓舞。
程月棠不得不绕道前往东凉,因为乌苏肯定已经陷落,唐矩带着大军已经撤回宋明。
沿着乌苏九曲江,程月棠很快抵达了库尔城,不过那也是在半月之后。
库尔城尚未有南蛮大军前来,但是这里的守军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程月棠当即穿过库尔城进入了东凉境内,而后从东凉来到了宋明詹海关。
余非常站在詹海关上看到程月棠之时简直惊呆了,急忙命令军士打开城门,将程月棠迎了进去。
程月棠进入詹海关以后,连水都来不喝一口,咽了口唾沫道,“马上命令众军士上城门,准备迎敌。”
余非常惊诧问到,“南蛮大军朝詹海关来了?”
程月棠点头道,“塔坨姆城与宋明贺州之间的道路已经完全损毁,他们只会从这里攻入宋明。”
余非常得了将令,立刻擂鼓聚将,将程月棠的指令传达了下去。
程月棠在詹海关没有久留,她需要找到唐矩。
经过打听,程月棠得知唐矩已经与杨季修汇合,此刻正在金州与南蛮大军大战。
程月棠当即从霸州出发,连夜赶往金州。
如此长远跋涉,等程月棠抵达金州之时,已经是一月之后。
金州城还是当初的金州城,在这一路上,程月棠没少听到关于金州的战事。
杨季修与晏楚在金州城外与南蛮大军大战五天五夜,两边各有损伤,但南蛮大军却连金州城的城门是什么样子都没见到过。
看来杨季修是打定了注意要将南蛮大军的主力阻击在此。
而后因为唐矩的到来,金州军力猛然大涨,对南蛮大军发动了三次进攻,最后将南蛮大军逼退。
程月棠到达金州城时,杨季修,晏楚,唐矩正在商议如何攻入南蛮,以解乌苏之围的办法。
当风尘仆仆的程月棠出现在三人面前时,三人表情迥异。
杨季修先是吃惊,然后深情,最后很是高兴。晏楚则是十分高兴,而唐矩则是脸色苍白,目光闪烁。
程月棠与杨季修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后直接走到了唐矩身前问到,“为什么?”
杨季修与晏楚闻言都是一怔,他们哪里知道乌苏帝都城破是因为唐矩打开了城门。
杨季修看着程月棠问到,“怎么了?”
程月棠却没有理会杨季修,仍是紧紧的盯着唐矩问到,“为什么?百家论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唐矩乍一听到百家论,顿时脸色惨白,眼中不由自主流下泪来。
杨季修看着唐矩如此,心中更是疑惑,但是却没有再问。
程月棠闭着眼长叹了一声,而后将乌苏帝都被南蛮破城一事说了。
杨季修闻言当即一震,立刻对着唐矩喝问道,“你怎可如此?!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更何况昌平是何许人也,你难道不知吗?!”
“我……”
唐矩喉咙哽咽,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程月棠摆手示意杨季修不要说了,杨季修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神色气愤异常。
杨季修本就是如此之人,当年宋明前太子杨越铭便是不知轻重缓急,不明大局小差,所以才会让杨季修如此失望。而今唐矩再度如此,他自然免不了很是气愤。
程月棠对着唐矩道,“她已经死了。”
这件事,无论如何程月棠也会告诉唐矩,他有理由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