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形势现在极为复杂,一方面飞龙,飞虎,飞鹰三军态度不明,随时都可能发生大规模战争。一方面北境各地的城防却一直没有加强,反而很是松懈,这给北境的百姓带来了极大的困扰。
而正是因为如此形势,程月棠要想在北境实施大规模反击实在困难。
程月棠看着地上的托托罕,淡淡道,“本将命你前去飞龙军,十日之内与飞虎军拿下洛坎的飞鹰军,你可能办到?”
托托罕当即应到,“末将绝不辜负大将军重托!”
托托罕走后,程月棠看向常青山道,“你速去西境将家父接来。”
常青山闻言去了,骆婆婆对着程月棠道,“你担心乌苏国内还有昌平的人?”
程月棠点头道,“从北境的形势就不难看出昌平在乌苏朝内肯定不止洛坎一个奸细,倘若父亲在来的路上出了什么事……”
骆婆婆道,“此言有理。”
两人在将军府中住了下来,等待着常青山与程景况一同前来库尔城。
可是没等常青山将程景况接来,宋明大军忽的出现在离库尔城不足十里处,黑压压一片犹如一朵巨大的乌云顿时将库尔城笼罩其中。
程月棠得到消息后登上城楼观望,只见宋明大军前锋五个万人队整齐并列,正朝着库尔城涌来。
骆婆婆见状变色,急问道,“难道药丸没有起作用?!”
宋明大军突如其来的进攻让骆婆婆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药丸没有起到作用,不然昌平何以能发动如此大规模的进攻?
昌平一旦出事,宋明大军可谓群龙无首,晏楚和和何守业,张承冲等人铁定不会听其他将领调遣。唯一能解释现在状况的只能是骆婆婆的药丸没有起到作用,或者说杨季修没有得手。
但是杨季修倘若没有得手,那昌平为何要等在此时才对乌苏北境发起进攻?
程月棠来不及深思其中原因,当即命令城防军全体上城墙准备防守。
库尔城北门前面乃是一片坦荡无垠的盆地平原,宋明大军纵是五十万全部齐聚只怕也不能装满,这五万先锋来势急快,几乎眨眼间便到了北门城楼之下,与城门保持着一个投石机覆盖的距离停了下来。
库尔城南面乃是九曲江,北面乃是乎鲁西斯山脉,一直绵延至西部高岭。宋明大军此番前来攻城,程月棠预计他们最多强攻北门,或者绕道东门抢攻。西门他们过不去,南门有大江阻隔,他们更加无法靠近。
然而宋明先锋大军到了以后并未选择强攻,而是就地安营扎寨,好似在等待什么一般。
而后,宋明大军主力抵达库尔城北门,在偌大的库尔平原上安营扎寨,白色营帐将整个库尔平原的黄色青草全都遮掩。
程月棠站在城楼上看去,只见宋明主力已经开始准备攻城器械,看这样子,定然等不了几日便会强行攻城。
这时,常青山终于与程景况一道赶来了库尔城,看见宋明大军的阵势,程景况当即问到,“你们的计划……”
然而话音未落,程月棠便道,“目前还不清楚情况。”
程景况微微点头,而后看向宋明大军的营帐,“他们如此之多的营帐连在一起,难道不怕詹海关故事重演?”
程月棠摇头道,“此时正值秋季,风向不对,即便我们偷袭得手也烧不起来大火。”
程景况恍然,叹道,“唉,老了,老了,这脑子越来不越不好使了。”
程月棠看着程景况道,“爹,倘若他们强行攻城,我们能守几日?”
程景况摇头道,“不好说。”
“为什么?”
“攻坚战不同于遭遇战,面对攻坚战的防守倘若人手不足,那只能以粮草进行牵扯,或者出其不意予以攻坚一方进行打击。然而此时我们面对的情况却有些特殊,一来我们不能肯定宋明大军到底会出动多少人攻城,二来我们也不清楚他们的粮草供给状况,一旦攻城战打响,处于被动的永远都会是我们。”
库尔城防守战不同于詹海关的是,当初的詹海关防守一方乃是宋明,詹海关背靠霸州,供给充足,而且城关厚重不易攻破。而且当时的宋明军力与来攻城的托索大军不相上下。
可是如今的库尔城后面只有一条九曲江,最近的大城也要接连不断的赶路五日才能到达的贺耶城,一旦战斗打响,库尔城可谓孤军奋战,得不到任何有力的支援,无论军力还是粮草。
所以,无论这场战斗怎么打,处于被动的永远都是库尔城防守一方。
程月棠沉思片刻道,“爹,可否冒险一试?”
“你是说玉雕金龙?”
“对!”
玉雕金龙乃是宋明军中最为神圣的兵符,比之昌平手中朝廷的兵符更为有号召力。
当初塔坨姆大战之时,程月棠一方面不想这么快就放出底牌,一方面当时的乌苏大军尚能抵抗宋明进攻,故此程月棠根本就没打算拿出玉雕金龙去号召宋明大军。
然而如今面对如此阵势,连程景况都想不到办法来化解的危机,程月棠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就是用玉雕金龙来冒险一搏。
倘若晏楚,何守业,张承冲这类心系秦国公府的大将能阵前倒戈,那对于宋明大军而言定然是沉重的打击。
可是倘若昌平当真无事,杨季修并未得手,或者说骆婆婆的药丸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那玉雕金龙一出现,便注定了库尔城的灭亡。
宋明大军抵达库尔城第十日,天气已然渐渐转凉。
宋明大军的攻城从一阵巨大的鼓声中开始,十个万人队横排成一列,向着库尔城发动了进攻。前方乃是盾甲兵,巨大的钢盾组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将城楼上的乌苏士兵射来的弓箭挡下,而后朝着库尔城缓缓移动。
后方乃是十个攻城车,上百个投石机被十万大军围在人群之中缓缓朝着库尔城北门靠近。
程月棠与程景况相视一眼,都是微微点头。
此时他们已经找不到可行之法,只能硬碰硬的与宋明大军一战,鹿死谁手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程月棠的右手高高举起,手中握着一面由金线镶嵌成一只飞鹰的旗子,双眸正死死的盯着城楼下方的宋明大军,只要他们再往前一丈,那库尔城北门上的数百门投石机便会立刻轰击。
然而下方的宋明大军好似知道程月棠心中所想一般,在大军之中的投石机刚刚抵达城楼上投石机覆盖范围之时便停了下来。
程景况眯眼看着下方的宋明大军,脸上满是疑惑之色。
程月棠唤来副将,命令他立刻调动其他三个城门的城防军士速来北门。
程月棠本以为宋明大军即便要强攻北门,至少也会派人前去其他三个城门看一眼,谁知道北门前的宋明大军好像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似乎已经稳操胜券,毋须再多费功夫。
这时,宋明军中走出一人,程月棠目光寒栗的盯着那人,正是杨越遥。
看来当时在塔坨姆之战中指挥宋明大军的便是杨越遥,不然他不可能出现在此地。因为塔坨姆的战况,杨越遥最为清楚,而一向谨小慎微的他在面对程月棠的顽强抵抗时肯定不会孤注一掷,也就形成了挡下的局面,塔坨姆城最西边的宋明大军过不来,而塔坨姆东边的乌苏大军也进不去。
杨越遥定然返回东凉将此事告知了昌平,所以昌平才会率大军前来,强攻北境,通过攻入北境来威胁乌苏帝都。
只见杨越遥走到大军阵前,对着城楼上的程月棠喊到,“程月棠!可敢下来一战!”
城楼上的军士闻言都是一怔,而后四下张望,想知道下方此人所叫之人“程月棠”到底是谁。
程景况拉住了程月棠,走到城楼前望着下方的杨越遥道,“攻城便攻城,少来玩这一套,你以为乌苏军士个个都像你一般死心塌地的给别人当狗吗?”
杨越遥与昌平的关系,众人早就心知肚明。若不是昌平上位,杨越遥早就死了一万八千此,而正是因为昌平与杨越遥的勾结,所以才让程月棠在宋明的计划全部落空。
杨越遥闻声一笑,对着城楼上的程景况道,“本王给不给别人当狗还轮不到你这个叛国投敌的奸细来说三道四。”
程景况冷笑一声,“叛国投敌,当初是谁在朝堂之上意欲篡位?又是谁要对老皇帝动手逼宫的?叛国投敌四个字原封不动的还给你。”
这时杨越遥好似失去了耐性,脸色一沉,喝道,“程月棠!你当真不敢出来一战吗?!”
“不敢”二字让城楼上的军士露出了鄙夷之色,乌苏人向来崇尚武力,对于面对挑战却不敢迎战之人从骨子里便带着一种无法忍受的鄙夷。
程景况看到城楼上的军士脸色有异,当即将目光转向了程月棠。
只见程月棠缓缓走到城楼边上,望着下方的杨越遥道,“大家听好了,此人便是当初杀害太子殿下的宋明七皇子宁王杨越遥!”
话音一落,城墙上的军士当即脸色剧变,纷纷怒目而视,恨不能将杨越遥碎尸万段。
杨越遥见程月棠一句话便将守城军士之心拉了回去,而且还回敬了自己一招,当即脸上露出一丝阴笑,“想不到你还是如此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