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军已经用行动告诉了所有人,托索所布下的天龙阵法当真诡异莫测。合一千禁军之力,居然奈何不了一百人所结成阵的,程月棠孤身闯阵,究竟哪里来的自信?
托索惊闻程月棠居然想要孤身闯阵,当即愣在了当场,迟迟没有反应过来。皇宫之前只闻阵阵北风呼啸,良久没有其他声响传来。
便是一直在旁看热闹的京城百姓,在得知程月棠想要孤身闯阵之时,个个也是目瞪口呆,惊诧无比,那下巴差点就掉到地上。
“哈哈……”
…………
良久,皇宫之前猛然爆发出一阵爆笑之声,乌苏众人前俯后仰,狂笑连连,更有甚者居然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而京城中的围观百姓却是个个不知所措,面露惊容,丝毫不知程月棠意欲何为。
“程大小姐,即便是你父亲秦国公程景况程尚书来了,也知道望而兴叹,你居然想要闯阵?”
托索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笑意,当即脸色阴冷下来,一双鹰眼轻蔑的看着程月棠。
在托索看来,自己的天龙阵法若是用重兵强攻,或许还有攻破的把握。但程月棠孤身前来,若不是得了失心疯,那便是自以为是过了头。单凭一个程月棠想要破阵,即便是仅仅此事传将出去,都会让人笑掉大牙。
“托索将军,没想到时隔一年,你的废话还是如此之多,也不知乌苏是不是无人可用了,竟派了你这么一个话痨前来我堂堂宋明朝贺。”
程月棠丝毫不给托索面子,言词之间尽是讽刺,一字一句犹若火浇油在托索的心上滚过。
说话间,程月棠抬头看了一眼时辰,只见冬阳正高,北风渐消,鹅毛大雪也早已停飘,此时的京城可谓晴空无限好。
“程月棠……你!你莫要嚣张!”
“嚣张?托索将军,民女尚未破阵,拿什么嚣张?”
程月棠看着眼前恼羞成怒的托索,一双明眸之中满是浓郁的嘲讽。
随同托索前来宋明的士兵此时正在皇宫前方据位而立,见程月棠这一副“狂妄”的模样,当即个个露出凶色,对着程月棠怒喊怒叫,恨不能程月棠立刻入阵,好让他们羞辱程月棠一番。
不过程月棠似乎并没有立刻要入阵的意思,只是对着托索微微一笑,而后朝着天龙大阵走去。
只见程月棠先是绕着天龙阵法走了一圈,而后又反向走了一圈,最后回到了刚才的起点。她似在观察阵形,但似乎又是在查看一众士兵的武器配备。
此次随同托索前来宋明朝贺的一百来个士兵,光是布置这个阵法就用去一百个,剩下几个乃是托索的亲卫,此时正守在托索身边。
程月棠抬眼看了看这天龙阵法,只见一百个士兵似乎分成了十个小队,每队十人,每两人各执一种武器,以此数来,是阔叶刀和藤盾,寒铁剑,追马弓,奔雷枪以及烈火战戟。五种武器环环相扣,其中两人迎敌,剩余八人可以随意腾挪转换策应。
如此只是天龙阵法的表面,程月棠知道,天龙阵法的真正精妙之处不在武器,而在每十人一队,各队之间每种武器的随时换位。
这十个小队,但凡有一个小队里出现了问题,那么后面小队的人都会立刻补上,以至不让迎敌小队里的阵法发生变故。这样一来,程月棠便是在与这十个小队,一百多人轮番交战,便是江湖高手来了只怕也会筋疲力尽而败。
而一旦敌人太多,那便不再是一个小队内单个武器的轮换,而是小队与小队之间的轮换。
这也是为什么只能依靠单纯的人数镇压才能破阵的原因,因为破阵人数一旦达不到成倍围攻的效果,那这天龙阵法便可源源不断的产生战斗力,十人小队每换一次位置,那都会得到喘息的机会,待后面的小队有了喘息的机会,那前面的小队自然会立刻退下来。
天龙阵法的厉害之处在于可以硬顶着敌人的兵锋作出适当的协调,让士兵充分发挥出战斗力,不至于被敌军一冲即散。
而对于这天龙阵法的一些位置,程月棠早已烂熟于心,此事一一对应之后,心中豁然大亮。
托索见程月棠迟迟不闯阵,不由冷笑连连,“怎么程大小姐,害怕了?害怕就赶紧回你的秦国公府闺房去吧,这哪是你一个拿绣花针的人该来的地方。哈哈……”
话音落下,皇宫前方传来一阵狂笑。
这时,老皇帝得闻程月棠要孤身闯阵,当即领着正在朝堂之上议事的文武大臣赶了过来,看到托索如此狂妄,老皇帝既是愤怒又是痛恨,然而却只能咬牙切齿无计可施。
众人看向程月棠,只见程月棠一点也不着急,似对托索的话充耳不闻,而是微眯着眼望向了天上的冬阳。
暖暖冬阳此刻正微微倾斜,看样子午时已到。
程月棠转头看向宫城之上的老皇帝,扬声拜倒,“民女程月棠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托索见老皇帝驾到,不得不跟着程月棠拜了下去,此时他身在宋明,虽有天龙阵法傍身,铅制宋明,但奈何皇帝仍然是皇帝,不由得他不拜。
老皇帝见状,对着程月棠摆手道,“平身,到朕身前来。”
“你可是要破阵?”
程月棠到了老皇帝面前,尚未对着一众大臣欠身施礼,老皇帝便张口问到,那模样似着急万分。
程月棠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可有取胜把握?”
老皇帝知道程月棠的无双智计,也知她不是鲁莽之人,既敢孤身前来破阵,那定是有所计策才是。但是至于程月棠的取胜把握,老皇帝见识过宫城下的天龙阵法,自然知晓其中厉害,程月棠又是独身一人,他也实在不敢预料。
闻言,程月棠只是摇头,仍是不言不语,只是程月棠的一双明眸之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那充满了无限自信的眼神让老皇帝心头一惊。
“好!好一个秦国公府!宋明男儿尚不敢为之事,没想到一个女儿家竟有如此胆量!好!”
老皇帝忽的明白了一件事,即使程月棠破不了阵那又怎么样?托索能将此当作笑话满世界宣扬么?他不敢。
因为即使程月棠破不了阵,那也能打压打压托索那嚣张的气焰,毕竟程月棠一介女儿身面对此阵丝毫不惧,已然壮哉了宋明声威。而宋明中人难道都是瞎子吗?既然程月棠都干孤身前去破阵,那其他人难道就不会从中观察到一丝一毫的取胜之道?
而程月棠一旦胜了,那托索这一次可就玩大了。程月棠是谁?秦国公府大小姐,兵部尚书程景况的女儿,她父亲受命破阵,她这个当女儿理所应当从旁协助。而一旦程月棠破阵,那乌苏上下岂不是要对程景况俯首称臣?
如此一来,堂堂乌苏连宋明的一个属国都算不上了!
所以,程月棠破不破得了这天龙阵法对于宋明来说并无坏处,反而有着天大的益处。
老皇帝欣慰之余,当即许诺,“好!秦国公为国为民操劳半身,所谓虎父无犬女,今日你只要破了这天龙阵法,朕定然重赏!”
当程月棠重新站在百人组成的天龙阵法之前时,一旁的托索此时已经不再有刚才的轻蔑之意,满脸都是凝重。他并非鲁莽愚蠢之人,自然知道程月棠此举会带来什么后果,而且他也听说过程月棠,还有当年灯会之上的事仍然历历在目,程月棠的心计如何,他不可能视而不见。
围观百姓也对此战充满了期待,一来程月棠之名早已无人不知,当初试题选亲可是闹得整个宋明尽知。程月棠的才学,他们是已经见识过了。而今面对这宋明上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看上去高深莫测无法钻破的天龙阵法,京城之中的百姓也很想看看程月棠除开满腹才学之外,武功几何?
然而程月棠从来没有在人前显露过山水,宫城之上,宫城之下的所有人当中,只有远远站在一处房顶之上的杨季修知道,程月棠的武功当真不怎么样,只是轻功尚可。
以程月棠的轻功,想要在这百十个人组成的天龙阵法之中纵跃腾挪,那自当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是想要破阵,杨季修虽然知道程月棠心中早有打算,可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然而此次破阵必须由程月棠来,一来,程月棠对此阵法钻研颇深,深得其中变化。二来,杨季修自己并不适合在此时冒进。
东宫贪贿案与宁王府贪贿案,太子与杨越遥皆受牵连,虽然太子是遭人构陷,但老皇帝本来就生性多疑,当即对太子也升起了一丝顾虑,所以这几日都是亲理朝政,没有让太子主持。
而正是因为太子和杨越遥在此时都遭受到不同程度的打击,一旦杨季修冒进,在朝中声势涨得太快,那老皇帝就该将疑心转移到他身上了。
杨季修本来就已经被老皇帝任命为春猎事宜的总指挥大统领,一旦此时再得势,老皇帝心中如何能安?
所以,此次破阵的不二人选,只有程月棠!
程月棠再度抬眼看了一下晴空,只见蓝天白云格外靓丽,尽管有冷风吹袭,但丝毫不能扰乱她平静如水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