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欢笑声中,大年三十的夜晚终于过去,新年初一总是忙碌。程景况一大早就忙着去进宫去了,每年的今日,程景况不到晚上无法着家。
程月棠得空睡了大大的懒觉,直到午后方才醒来。
而当她醒来之后,芍药便立刻端来了热水,热茶。
简单的洗漱之后,燕无声进门禀报道,“主上,皇帝已经任命齐王担任春猎大统领,圣旨不日下达。”
“为何这么急?”程月棠虽早已预料到了老皇帝还是会将春猎的一切事宜交由杨季修去操办,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定了下来。
“宫里传来消息,中书令今日在给老皇帝拜年之时似说了什么不该说的,皇帝大怒,当即将此事定了下来。”
“哦?有这等事?”
中书令是杨越遥的心腹,此次杨越遥贪贿案影响甚大,老皇帝虽然没有明言如何处罚,但想来以曹之文的脾性,即使老皇帝给了他一个范围,曹之文也会选择最大程度的惩罚。
中书令虽然无法直言反驳,但趁着新年为杨越遥说句话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可如此一来,老皇帝当然不高兴了。此时老皇帝最不愿意听到的,只怕就是东宫贪贿案与宁王府贪贿案的事了。
可怜中书令听了老皇帝几十年的口谕圣旨,却在这时没能揣摩到老皇帝心中猜疑。
“东凉,乌苏,西域,夜秦几国使者大概什么时候到京?”
春猎在后,邻国朝贺在前,当此时候,既然春猎事宜已经定了杨季修主事,那程月棠便也不用再过多担心。反而是这几国朝贺的事需要上点心。
年前贺芳城瘟疫一事尚未弄清楚乌苏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此次前来京城朝贺必须严加防范。
燕无声恭声应到,“至多正月十五便到,也就是老皇帝开朝复印的日子左右。”
程月棠点头道,“如此甚好,你去休息吧,难道过得清净年,新的一年自然要好好休息一番。”
燕无声用感激的目光看了看程月棠,这才躬身退下。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几国来使的行程,程月棠心里便暗暗计算了一番。
东凉太子常青山定然是必到的,因为唐英尚在京城,需得等到正月过完才会返回封地。而乌苏那边,洛坎自不能亲赴,托索定会前来。西域和夜秦向来没什么大的野心,自不用担心。
所以这邻国朝贺唯有一个乌苏让程月棠有些不放心,去年春猎之后,托索曾提到的天龙阵法,程月棠一直没忘,此次不知他会不会旧事重提。
想到这里,程月棠立刻起身出门,走到了父亲的书房之中。
而后这几日之中,杨季修忙着准备春猎和接待来使事宜,一直没得空来秦国公府。而程月棠也偷闲恶补了一下前世之中没有尽懂的书文。
直到正月十五,四国来使浩荡入城,京城上下顿时再度欢腾一片。
去年乌苏平乱之后,乌苏国内虽有一些反对的声音,但都被洛坎以雷霆之势镇压了下去。而今遣使前来朝贺,更是说明了乌苏对宋明的敬仰之心。宋明之人也并非全都如杨越遥之辈,自然知道乌苏平乱对宋明来说意味着什么,如今乌苏前来朝贺,当即觉得自己脸上荣光无限。
杨季修在城门亲迎四国来使进程,托索拉着杨季修好一阵叙旧,言语之间满是对杨季修的感谢。
而待托索与杨季修说完了话,常青山这才拉着杨季修走到了一旁。
杨季修知道常青山想问什么,当即告诉他,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晚些再详谈。
常青山闻言自是不好多说,只得点头称是。
在安排好四国来使之后,杨季修终于得空,急忙趁着天色尚早赶到了秦国公府。
程月棠与杨季修简单聊了一番之后,杨季修转身便又离开了。芍药见状,直抱怨这个齐王,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话都说不上几句。
程月棠笑着道,“人家是忙着正事,又不是出去游玩,自然要抓紧些时间才是。”
“小姐,您这还没嫁过去就帮他……”芍药话音未落,程月棠的手就已经到了她胳肢窝,院子里当即传来一阵欢笑之声。
正月十六,老皇帝开朝复印第二日,四国来使进宫朝贺,各种奇珍异宝装满几大车拉进了皇宫。
可是就在四国来使进宫后不久,皇宫之中立刻传来消息,乌苏大将托索当着宋明文武百官的面挑战宋明,言称自己有一套无人可破的阵法,想与宋明将领讨教。
老皇帝当即大怒,可是挡着其他三国使臣的面又不能失了风度,当即让托索摆出来看看。
托索当即命令随队而来的一百个乌苏士兵摆出了一个奇奇怪怪的阵法,老皇帝让蒙旭前去闯阵,却不过两个回合就被打了出来。
宋明文武这才重视起来,托索摆出来这个阵法当真无法小觑。
而托索更是扬言,谁若能破了他这个阵法,那乌苏上下便对他俯首称臣。而若是连偌大宋明都无人能可破,那这天下只怕也就无人能破了。
托索此言无疑是在质疑宋明无人,老皇帝闻言当即龙颜大怒,当场给程景况下了圣旨,若破不了这阵法,程景况这兵部尚书只怕要做到头了。
消息传出,全城哗然。京城中人万万没想到这托索此来京都竟是来可以刁难宋明朝廷的,而且摆出这般阵法,无疑是将宋明中人全然不放在眼中,小觑他们。
托索道皇宫之中诸多不便,他在京城之中摆下阵法,试炼全宋明,十日之内,谁若破了他这阵法,那乌苏上下便对他俯首称臣,但倘若破不了,那从今往后,宋明也别再想乌苏进贡朝贺。
托索的得寸进尺让老皇帝更是恼怒,连连催促程景况破阵。
可怜程景况纵横沙场多年,但却从未见过如此阵法,即便找人连日连夜的研究却也没能想出破解之法。
这一下,京城之中形势忽的微秒起来。
人人都在研究托索的这个阵法,谁都知道,一旦破解了这个阵法,只怕当真可以一步登天。
杨季修看过阵法之后,也是摇头,当即找到程月棠商议,不料程月棠对此好似并不关心,或者说程月棠似乎已然有了破解之法,因为她那淡定从容的模样已然说明了一切。
“不是还有几天么?那便让他在嚣张两天吧。”
托索以此刁难宋明朝廷想来已是预谋已久,而且程月棠也想看看这件事到底还有没有人参与。
换句话说,托索此番弄出这么一个阵法,一方面有炫耀和刁难的意思,一方面也有为某些人制造机会的嫌疑。
试想,若是有人与乌苏有所勾结,此番破阵,老皇帝定然对其大加赏赐,而到时候,此人在京城之中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如此一来,此人与乌苏之间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自然而然也就更加的顺理成章。
杨季修点头道,“杨越遥似乎有所动作,只怕明日便会出手。”
“他算一个,他背后那人只怕也要算一个。”
以杨越遥的本事想要破解这阵法,只怕很难。可是有了他背后那人的相助,那可就说不一定了。而且,以杨季修与乌苏以前的那些来往,搭上托索并非不可能,而且可以说很简单。
第二日,当托索命人皇宫前再度摆下天龙阵法之时,老皇帝盛怒之下直接将蒙旭拖了出去杖责。
蒙旭知道老皇帝这是做给程景况看的,当即咬牙硬生生抗了下来。堂堂宋明秦国公竟无法破解这乌苏的一个将军的雕虫小技,在老皇帝看来实在是莫大的耻辱。而托索公然挑战整个宋明,对于宋明皇室来说更是莫大的耻辱!
莫说老皇帝忍不了,便是宋明百姓也无法容忍。
可是老皇帝总不见得把气都撒在程景况身上吧?无奈只得指桑骂槐,将蒙旭杖责了一顿。
但越是如此,京城之中的气氛就是紧张,因为人人都知道,若是期限之内破不了这阵法,宋明这脸只怕是丢大了。
堂堂宋明一方独大多年,居然连一个小小属国的阵法都无法破解,此事若是传将出去,只怕宋明震慑四方的军威顷刻间便要毁于一旦。
就在京城之中人心惶惶之极,程月棠终于动了。
托索见过程月棠,当看到她独身来到天龙阵法前之时,托索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火。当年京城灯会上,此人假冒敏玉公主,与自己结伴而行,而自己在她面前的丑态……
只是想想,托索便是一阵恼怒。
“你来干什么?”托索冷声问到。
托索自然不信程月棠胆敢独身闯阵,见她一个人前来,还以为她是来劝说自己撤去阵法的。
不料程月棠闻言对着托索欠身施礼,很是恭敬的应到,“小女程月棠,见过托索大将军。”
“哼,这回这个名字不能再是假的了吧?”托索对当年之事仍是耿耿于怀,恨不能将程月棠立刻带回乌苏好生“怜惜”一番。
程月棠闻言不由掩嘴一笑,“托索将军当真好记性,小女都快将此事忘了。”
“少废话,你此处作甚?”托索不欲多言,冷哼一声后厉声问到。
程月棠闻言也是脸色骤变,一双明眸之中似涌出残云风卷,“托索将军打仗难道不带脑袋的吗?如此明显居然还要再问?”
“你要闯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