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亢听出他话中有话,眼睛立即一亮,“什么意思?”

容卿故意卖着关子,“先不要问,你先随我来。”

他说罢,拉过她的手,向着书房的里面走去,沈亢之前也发现这里还有一个里间,就和冷肃的书房差不太多,外面是书房可以看看书,写些东西,若是晚了,里面那一间也是一间卧室,直接睡在这里也可以。

但是,她并没有多加留意过,只是对外面书架子上的书起了兴趣。

容卿带着她进了里面的屋子,房间里的布置很简单,但是依旧保持了雅致的风格,一桌一椅,一瓶一画都能够显示出来。

容卿的慢步走上到床前,坐在了床边,拍了拍身边的位子,笑道:“过来。”

“……”沈亢。

窗外的太阳很大,明晃晃的像是要下火一般,此时街上的行人很少,尚文新坐在轿中,感受着这扑面而来的热气,心情不免有些烦躁,他本来也想好好的在家里凉快凉快,但这两日这京城之中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让他无法安生。

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了一个沈亢来,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京城中的传奇人物,好像是天神下了凡一般,被百姓传得无所不能,简直就如同有三头六臂一般。

要命的是,这个沈亢还是冷肃引进京城的,那么,他无疑就是皇帝的亲信之人,想想也对,如果不是被皇帝所重视,又怎么会一入京就封了三品骁骑参将?

他揉了揉眉心,此去秋府,需要好好的和秋家父子商量一下为好,再过一日便是沈亢上朝的日子,必须要给这小子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知道这朝堂可不是谁都能够站得稳得。

有皇帝的信任又如何?如果不被众臣所接纳,那也只能是一介孤臣……

再说,他的心微微沉了沉,既然选择了要走的路,现在想要反悔,那是不可能了,做了决定就一路朝前走吧,就如同走过独木桥,没有了转身的余地。

他正往前走着,忽然听到路过有茶馆的小二的吆喝声,不由得觉得口干舌燥,便踢了踢轿子。

轿夫急忙停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你们找个凉快地方呆一会儿,我去喝杯茶。”尚文新说着,下了轿子进了茶楼。

茶楼里的人也不多,不过好在一进来就觉得凉爽,尚文新总算觉得心情舒畅了些,他点了一壶茶,拿了扇子扇了两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茶水碧绿,淡淡的香气萦绕,虽然不及家里的茶好,但也算是凑合了,刚喝了两口,忽然听到邻桌有两个人正在谈天议论。

“哎,你们听说了吗?宇大人家的千金怕是要嫁入马家了。”

“什么宇大人?什么马家?”

“你傻呀,当然是户部侍郎宇波宇大人了。至于马家嘛……”

那个拉长了声调,却像是一根细韧的丝拉住了尚文新的心尖,让他的眉心忍不住的突突的跳。

“当然就是城门领马大人家的公子了。”有人接过话头来说道。

“正是,正是。”

“咦?不对吧?”有人质疑道,“我可是听说,马大人家的公子与尚家小姐订的婚,说是过了这热气入了秋便要过门的呀,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就又成了宇家的小姐?恐怕消息不对吧?”

“怎么不对?”那人不服气的说道:“是你的消息太落后了,你还不知道吧?尚家和马家的婚事早就吹了!”

“怎么可能?”那人惊叫,“尚家的门楣可比宇家要高出一截呀,宇大人虽然官位不低,但人家尚大人可以宇波的顶头上司,这儿女的婚事他岂能不知?又怎么会如此做为?”

“唉,说你消息不灵通你还不信,尚家的门楣是高不假,但是,”那人的声音低了下去,“尚家的小姐可不怎么样,听闻是又看上了别人,人家瞧不上马家公子呢,这马家公子一怒之下便退了婚,再说,你知道是谁给宇马两家保的媒吗?”

“是谁?”

这个问题也在尚文新的心关盘旋不去,他的怒火一下一下顶着心尖,只想知道这个多事的人是谁。

“正是秋家啊,听说呀,是这个恒家的大爷起的意,找的秋大人保的媒,你们知道恒家和宇家是什么关系吗?”

“什么关系?”

“哎!这个都不知道?宇家的主母正是恒大人的妹子呀。”

“噢,对,对……”那些人恍惚大悟。

尚文新也猛然想了起来,这不是嘛,恒先强的妹子嫁给了宇波为妻,因为年头太多,只记得她是宇夫人,都忘记她原来娘家姓得是恒了!

尚文新心头火起,好你个恒先强,自己的女儿才与马家的婚事断了几天,居然这么急着给马家巴巴的说婚事,再说,自己家与马家的事儿是密而不宣的,现在闹得满城皆知,都成了这些人的笑谈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马家传出来的还是他恒家?还有那个秋尚忠,平时一副公正公平的样子,现在可好,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自己居然被蒙在鼓里,他倒巴巴的做了媒人,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尚文新越想越气,索性也不喝茶了,秋府也不去了,反正自己是文官,沈亢是武官,要着急是他恒家着急,干自己什么事?

哼!他气得一甩袖子扔下茶资,从茶馆里走了出来,怒气冲冲的回府凉快去了。

茶馆里的那桌人看着他走了,彼此会心的一笑,陆陆续续的也离开了。

此时,这件事情的幕后导演正在床前,看着床上笑吟吟的皇帝陛下,有些不知所措。

容卿瞧着她呆愣的模样,不禁笑意更浓,“沈将军,你想到哪里去了?朕可是好心相邀,带你看一下你想看到的东西,你竟然把心思动歪了?”

沈亢被他取笑得红了脸,清了清嗓子说道:“什么?我哪里有什么想歪了?刚才不过是脚酸了,不能动弹而已。”

她说罢,迈步走了过去,坐在容卿的身边,容卿一手拉住她的手,一手按了一下床沿,低声说道:“坐好了。”

沈亢的回答还没有说出口,忽然便觉得身子一翻,头顶上一黑,似是从什么东西上滚了下来,她心中一惊又一喜,难道……这里有秘道?

她的这种念头刚刚浮现,忽然见眼前又是一亮,整个过程中容卿一直握着她的手,温热干爽,带着他身上的淡淡香气。

她忽然觉得安心,不由得微微闭了眼睛,忽然听到他低低的笑声响在耳边,“睡着了?”

沈亢急忙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竟然在一个小小的山洞中,还是躺在容卿的怀中。

她急忙挣了挣,从他怀里跳下来,“这是……”她观望着四周,发现不远处米开朗基罗和爱因斯坦正在装着水车,心头猛然一跳,“这里是后院的花园子,这是在假山洞里?”

容卿微笑着点了点头,“正是。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肯把这宅子赐给别人的原因了吧?”

沈亢的眼睛闪闪发亮,她兴奋的在山洞里走来走去,一直想着修秘道,却不成想,如此高超的秘密竟然就一直在这里,既然有这一处,就肯定还有其它的地方。

她只顾着高兴,没有发现,容卿的眼神慢慢有些沉了。

等到她发现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的时候,才回头看了看,容卿的脸色微沉,又不像平时那种生了真气的样子,倒像是在闹着什么别扭。

“呃,怎么了?”沈亢问道。

“这是什么?”容卿忽然伸出手,一枚黑色的戒指闪着幽亮的冷光,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里。

沈亢的心头“咯噔”一声,眼神乱闪,她摸着下巴说道:“这个……这个……就是一枚戒指。”

“这个我看出来了,”容卿点了点头,“我的意思是,哪儿来的?”

沈亢抿了抿嘴唇,“这是……是……那天闲着没事,去街上淘来的。”

“淘来的?”容卿虽然不太明白这个字的意思,但是也能够猜个大概,他冷哼了一声,“这么名贵的黑色水晶,恐怕就算是京城最有名的翡翠楼里都难找到成色这么好的,到底是哪个街的小摊位,配有这样的东西?”

“……”沈亢微微闭了闭眼睛,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快速的说道:“好吧,我承认我说谎了不过我说谎也是情有可原的我是担心你多想因为我心里坦荡不想节外生枝这个东西是司徒烨送给我的当然他也不是平白送给我的一来可以当个暗器防身二来也算是回我送给他小水车的谢礼这么说你满意了吧?”

她说得极快,中间连个停顿都没有,最是在最后说完,停了停,睁开眼睛一副任由你宰割的模样,伸出手掌道:“你若是满意了,就把东西还给我,谢谢。”

容卿心中狂笑,淡淡的甜蜜和欢喜在此时慢慢弥漫上心头,他从那一大串的话语中听到了她的心声,这类似告白的话,还是头一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