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深沉,掩盖住许多人的踪迹和心事,冷可情在府中安睡,对于晚上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
次日清晨,明亮亮的阳光照耀着大地,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冷可情觉得自己简直无法再出门了,只想着时时面对着小水车才好,身上的衣服也只穿了便装,对于这古代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各种小衣、中衣、外裳叠加的穿法真是叫苦不迭。
好在……她自己做了一双凉鞋,昨天在街上遇到那个小货郎的话提醒了她,她回来便画了张图纸,问维多利亚能不能做。
维多利亚一见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倒不是因为画的东西难做,其实也就是只根带子没什么难的,惊讶的是……那东西着实怪异,实在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
冷可情道:“你不用管这是什么,只要告诉我能不能做?”
维多利亚点了点头,冷可情一笑,把图纸给了她,“那拿去试试,不用有什么负担,做不好也没有关系。”
让冷可情没有想到的是,今天早上一早,维多利亚便把东西拿给了她,对于她来说很难,但对于维多利亚来说,实是容易得很。
冷可情又惊又喜,她还发现维多利亚还做了一些小点缀,用一些小粒的各色珍珠缀在带子上,看起来更精巧漂亮。
冷可情拿过来穿在脚上,手指翻飞,那些带子纵横交错的穿插成绑了在了一起,竟然成了一双独特的鞋子。
她下地走了走,觉得果然比那些靴子、绣鞋之类的凉快、舒服多了,她提着裙子问维多利亚,“如何?怎么样?”
维多利亚只是笑,脸色微微的红了起来。
冷可情看着她的神情,知道她心中所想,把裙子放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个呀和之前的那些裤子一样,用咱们皇帝陛下的话来说呢,就是只在自己屋子里穿穿就算了,不能在人前露出来,是不是?”
维多利亚点了点头,冷可情微微叹了一口气,坐在榻上晃着腿看了看自己的脚丫子,古代的女人都把脚藏起来,不能被人瞧见,这到底是个什么道理?不理解啊不理解。
她正想着,竹儿走进来道:“启禀娘娘,凌姨娘求见。”
冷可情放下腿来,脸上浮现一丝冷笑,“让她进来吧。”
竹儿快步退了出去,很快,凌姨娘便扭着腰肢走了进来,她福身施了礼,眼睛往下一瞧,正看到了冷可情脚上的那双鞋子。
她不由得一诧,那双鞋子是她从未见过的式样,几根纤细的带子绑着,上面缀着各色的小小珍珠,晶莹圆润的光泽却犹不及那双脚粉嫩诱人,她咬了咬唇,心中不知几分酸涩几分嫉妒。
“凌姨娘来见本宫有何事?”冷可情假装不知的问道。
凌姨娘一笑,从身后的丫环手中拿过一幅画轴,双手捧到冷可情的面前道:“娘娘,您瞧,这便是妾身表妹的画像,妾身特间拿来让娘娘过目。”
“噢?这么快?”冷可情说着,维多利亚上前接过,轻轻打开画轴,冷可情抬眼瞧了瞧,老实说这种古典的画法她实在看不出什么来,在她看来,这些画轴上的人儿基本上都是一个模样。
还有平时在那些古装剧中出现的通缉令啊之类的那上面也有画像,她都不知道那个能看出什么来,还有那些男主看着一幅画发呆,然后又进来一个人,指着画像道:“啊,这不是谁谁吗……”诸如此类。
那根本都看不出来好嘛!
一如自己眼前这幅。
冷可情仔细的瞧了两眼,伪心的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个美人。”
凌姨娘只等着她这句话,一听她松了口,立即眉开眼笑的说道:“娘娘您过奖了,妾身这表妹平日里出门少,性格也文静,想来若真的能和沈将军成了姻缘,也是一桩美事。听闻沈将军的父亲已经逝去,只有一位老母亲只待沈将军安置好了便接回,妾身的表妹又是一个有孝心的,定当会好好照料。”
冷可情真是佩服她能够想得如此长远,面儿还没有见过,连人家的娘都惦记上了,她令维多利亚收好了画卷,“凌姨娘,这事儿本宫记下了,你放心,待到定了相亲的日子,本宫定会知会与你。”
凌姨娘一听,心中高兴,即刻施了个礼道:“如此,有劳娘娘费心了。”她说罢,目光又在冷可情的脚上打了一个转儿,“妾身先行告退了。”
冷可情点了点头,凌姨娘带着丫环退了出去。
看着她走了,冷可情把那画轴随手一扔,“这东西能看出什么来?真是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自己给自己说起亲来了,世界之在,什么事儿都能撞得上。”
维多利亚在一边听了,只是抿着嘴笑。
凌姨娘刚刚走出冷可情的院子,脸色就沉了下来,她咬了咬牙说道:“她脚上穿上的那是什么东西?到底还是不是鞋子?穿着那样的鞋子还不如不穿呢!我说怎么她突然间便成了皇帝的宠妃,原来……竟弄出个这些不入流的东西!”
丫环垂了头,装作聋哑状,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凌姨娘说罢,心头的火气小了些,酸涩之感却又涌了上来,一股浓浓的失落之感,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无休止的抓着她的心尖。
午睡起了之后,冷可情正坐着喝茶,米开朗基罗走了进来说道:“主子,沈府那边的水车我们画好了图,安放的位置也选好了,您瞧瞧?若是可以,就开始动工了。”
冷可情接过他手中的图纸,问道:“手臂上的伤如何了?”
米开朗基罗立即道:“多谢主子挂怀,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不要大意,注意观察些,我总觉得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冷可情沉吟道:“主要是看有没有毒,别不放在心上。那个人……有线索吗?”
米开朗基罗摇了摇头,“属下无能,那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再没有半点踪迹。”
冷可情微微冷笑,“越是这样,越是可疑,也许他已经真的消失也说不定。好了,你下去吧,至于这水车,一会儿换了装,一起过去一趟吧。”
“是。”
冷可情换了沈亢的装束,悄悄带着米开朗基罗和爱因斯坦出了府,主仆三人骑着快马向着沈府的方向而去。
满府的花开得正好,恭王之前如何冷可情不得而知,但从这满园子的格局和花草来看,一定是个风雅之人,而且品味极高,她思来想去,觉得米开朗基罗他们选的地方很好,在一处水流之上,不但能够起到降温的作用,也能够成为一景儿。
她把图纸还给米开朗基罗,“准了,就照这样做吧。”
说罢,她又进了恭王之前的书房,觉得那里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各种各样的书,应有尽有,除了那些平时被自己拿来做挡箭牌的“戏本子”之外,也有许多人物的传记、历史等等这样的书,这对于对这个时空十分陌生的冷可情来说,自然是十分有帮助而且极具吸引力的。
毕竟,她对这个朝代之前的事,都发生过什么,出现过哪些历史英雄人物,都想进行了解一番。
她正静静的看着书,忽然觉得有人站在不远处,她急忙回身,警惕的看向身后,便撞进一双黑亮的眼睛里。
多日不见的容卿正笑吟吟的看着她,看她回过头来,低声说道:“看你看得入神,不想打扰你,在瞧什么?如此用心。”
沈亢扬了扬手中的书,“一本人物传记,觉得十分有意思,便拿来瞧了瞧。”
容卿走到她面前的桌子前,双手撑住桌子道,“看你这身男装,仍旧会忍不住想要……”
沈亢摇了摇头,“陛下可千万不要生出这种心思来呀,否则让别人以为,您有断袖之嫌,本将可不敢承担如此罪名。”
容卿被她逗得一笑,“那么,沈将军,后天的上朝之事,你准备得如何了?”
“一切妥当,皇上放心。”沈亢傲然一笑,“一个小小的朝堂而已,吓不倒我的。”
“噢?”容卿微微挑眉,“当真?”
“自然,”沈亢斜着眼睛说道:“当年的紫禁城如何?天朝上邦,泱泱大国,边疆小国无一不年年进贡,岁岁来朝,那绵延起伏的宫殿,那金光闪闪的琉璃瓦,那高高在上的九龙宝座,我都……”
“你都如何?”容卿饶有兴趣的问道,“还有,紫禁城,是什么城?怎么听起来倒像是一座皇城?”
沈亢清了清嗓子,“抱歉,皇帝陛下,我又进了戏本子了。”
她转回身去对着书架把书放好,微微皱眉暗骂自己真是没有记性,不分场合不分人物胡乱吹牛,吹着吹着,就总是吹到戏本子身上去。
她放好书,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咦,你是从哪里进来的,为什么一丝声音也没有?”
容卿神性的一笑,“你总算是想到这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