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卿心中喜悦,脸上却是依旧沉冷,他慢步上前,手指间微微用力,那个指环套便在他的手指间变成了直的。
他轻轻掠了掠她耳边的发,低声说道:“你是怕我误会多想吗?”
沈亢总算等到他开口,等到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急忙点了点头说道:“正是,正是。”她一边说着,眼光往下一瞄,看到容卿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领子上别了什么。
一看之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这个……傲娇的家伙,居然……把人家司徒烨送的那枚戒指弄成了一个领针!
容卿别好之后仔细的端祥了一下,觉得真心不错,“怎么样?变成这样看着舒服多了,也不影响当暗器。”
“……”沈亢。
此时的尚府中有一位客人正在尚香薇的房间里作客,她便是凌姨娘准备说给沈亢的宇家小姐宇诺凌。
宇诺凌来尚家的次数并不少,她的父亲是尚文新的下级,她来的勤些与尚香薇搞好关系,说到底也是为了宇波的前程。
宇诺凌在家里也是嫡出的小姐,但到了尚家,便成了低人一等一般,尚香薇性子乖张,对她向来不怎么尊重,时常做出一些过分的事。
特别是尚香薇的婚事被退了之后,她的性子更是变得暴躁古怪,周东致那边没有搭上,马家也落了空,这实在和她所预想的相差太多,她一时之间根本无法接受。
宇诺凌听说了之后也很少再来,虽然心中狠狠的高兴了一把,但是表面上还是不敢表露出来,她深知若是这个时候到尚家,尚香薇一定会变本加厉的羞辱她,以此来出出心中的恶气。
但是今天不同了,她已经听母亲说了,表姐为她说了一门亲事,对方竟然是京城中最近谈论的最多的沈亢,此人虽然刚入京不久,但是却声名鹊起,极有名望。
而且,听说皇上对他也是青睐有嘉,现在的沈亢俨然就是京城最炙手可热的新贵,最重要的是……听闻他不但十分有胆识有才能,而且还生得一副好容貌,甚至比俊雅的漠王还要出色三分。
每每想到这些,宇诺凌就觉得像是一脚踏上了云端,幸福感一下子涌过来轻轻的拥住了她,让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而这些,也是她今天来到尚府的原因,无非就是想看一看尚香薇现在的情况以及向她炫耀自己的幸福。
尚府的丫环一路引着她到了尚香薇的院子,尚香薇正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宇诺凌走进来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差点被吓一跳。
她能够想到尚香薇的气色会不太好,但是也没有想到会差到如此地步,尚香薇微合着眼睛,眼底下一片淡淡的乌青,肌肤微黄似涂了一层姜汁,嘴唇青白,嘴角隐约有皮屑翘起来,她的锁骨深深,几日不见,竟似瘦了许多,衣服穿在她的身上都显有些宽大。
她侧身躺在那里,手指垂下,手上骨节也突了起来,指甲苍白没有涂颜色,像是抹去了妆容的女子,没有一丝生气。
她没有梳发,只是散在脑后,微乱而没有光泽,整个人都像是暗淡下去,如同变黄了的珍珠,往日的光彩一丝也看不见。
房间里的帘子也拉着一半,墙角放着冰块,丝丝的水气慢慢升腾,伴着那微凉的气息,宇诺凌看着这死气沉沉的屋子和躺在那里的人,忽然有些后悔今天来到这里。
“你来了?”尚香薇忽然开口,她并没有睁开眼睛,突然间开口说话反倒让人吓一跳。
宇诺凌一个激凌,急忙福了福身说道:“是,尚姐姐,我来看看你,找你说说话儿。”
“是吗?”尚香薇依旧没有动,只是躺着,脸上一丝表情也无,“怎么前几天没有见你来?该不会是躲起来看我的笑话吧?”
宇诺凌短促的一笑,“姐姐说的哪里话,妹妹怎么会……不过是前几日犯了一些错,被母亲拘着不让出房间,这才没有来看姐姐,今日刚刚得了母亲的允许,妹妹心里记挂着姐姐,立即就来了。”
“记挂着我什么呢?”尚香薇睁开了眼睛,眼底并无半点光彩,就像是两眼深井,黑幽幽的看不到底,让人心中发寒,“你是不是想知道,我被退婚了之后,过得如何?是不是被人唾弃?是不是沦为了笑柄?是不是该……羞愧而死?”
宇诺凌看着她的模样,突然觉得她像是中了魔一般,精神似乎都有些不太正常了,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福了福身说道:“不,不是,妹妹就是担心姐姐想不开,这其实不算是什么大事……”
“不算大事?”尚香薇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你说,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什么才算是大事?我来问你,若是你被人退了婚,弄成我这般地步,你会怎么样?你还会说这不算什么大事吗?”
“……”宇诺凌觉得自己说多错多,似乎说什么都不对,她现在确实是后悔不已,早知道尚香薇已经成了这般地步,便不该到这里来。
正在此时,忽然门外有脚步声响,宇诺凌觉得来人简直就是自己的救星,她急忙回头望去,只见尚夫人快步而来,她福了福身,“伯母。”
尚夫人平时待她也算不错,最起码是笑脸相迎,今日却不知道怎么的,一脸的冷若冰霜,冷哼了一声,直走到自己的女儿身边,安慰道:“薇儿,你没事吧?”
尚香薇摇了摇头,目光依旧紧紧的落在宇诺凌的身上。
宇诺凌心中委屈,此时却不敢分辩半句,她只想着快点找个借口离开这里,以后还是少来得发。
她正想着,只听尚夫人说道:“宇小姐,你今日来是向我们薇儿炫耀来的吗?”
宇诺凌心里一沉,抿了抿唇说道:“伯母,我……我从未有过此想啊。”
“从未有过?”尚夫人冷笑,眼角微扬,带出三分戾气,“不管你有没有,还请你现在离开,以后也不要再来了,你即将成为马家的少夫人,我们尚家高攀不起!”
她这话一出,尚香薇和宇诺凌都齐齐一愣。
尚香薇的目光瞬间一厉,看向宇诺凌的脸,想要掐死她的心都有,而宇诺凌却没有回过神来,她瞪大了眼睛,“我……我……没有啊……”
“没有?”尚夫人摆了摆手,“我家老爷刚才回来说的,恒家大爷提的议,秋家大人做的媒,如此大的排场,难道我家老爷说的还能有假?不管有还是没有,以后我们家都不欢迎你再来!请你快走吧!”
宇诺凌心中又慌又乱,有口难言,她本来还沉浸在与沈亢的幸福里,想着将来能够得一良人,好好的生活,哪里想到忽然又听到尚夫人说什么马家……
若是没有沈亢,马家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如今有沈亢在那里比着,他马家的公子算什么?哪一点能够比得上?
宇诺凌没有心思再听下去,她只想回去问问母亲,证实一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宇夫人一听也便急了,她立即派人去请宇波回来,好好的问问到底哪样是真,哪样是假,怎么明明一个女儿,倒许出了两家婚事?哪家听上去都像是真的,可是这又真的是太荒唐了!
尚家和宇家的水开始变得混浊,而他们却不知道,真正搅动他们这两池水的手,正在暗中看着他们乱成一团。
而这些,还远远不够。
沈亢此时正在沈府中施展她的吃瓜神功,红色的西瓜汁水甜美,又用冰镇过,简直就是这夏天最美的滋味。
她招呼了容卿、米开朗基罗和爱因斯坦一起来吃,其它三个人的速度远远不如她。
容卿的目光在米开朗基罗的手臂上扫过,“怎么回事?”
米开朗基罗立即施礼道:“属下无能。”
沈亢摆了摆手,“这事儿也不怪他,”她一边让米开朗基罗坐下,一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容卿的眉头皱起,“那人没有找到?”
米开朗基罗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容卿沉吟了片刻道:“让朕看看你的伤口。”
米开朗基罗二话不说,把伤口上的包扎打开,伸到了容卿的面前,沈亢凑过来说道:“这伤口能看出什么来?伤口可以看出是刀伤还是剑伤这不假,但是,当时那人行凶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了,是用的短匕首,你还想看出什么?”
容卿的目光在那伤口的看了看,随后对沈亢一笑,说道:“没有什么,不过是想看看罢了。”
沈亢哼了一声,翻了翻白眼,对米开朗基罗说道:“行了,快包起来罢,别再恶化了。”
容卿垂下头继续吃着西瓜,沈亢没有看到他的眼底慢慢浮现几分阴冷之色,如层层的怒云慢慢涌起。
他岂会不认识那样的伤口?不过就是不想让沈亢担心罢了,这件事情,看起来恐怕不只自己想到的那般简单,既然如此,就开始较量较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