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女子身姿轻柔,像是一条水蛇,舞动着自己柔软的腰肢,随着音乐起伏上下摆动,一身水绿色的衣衫勾勒出姣好的身材,玲珑有致,发丝高高的盘着,成了一个双极朝天髻,步摇随意的装饰了几个,发尾则是点缀着颗颗珍珠,脖子上挂着像是长命锁一样的挂饰,脚踝带着小铃铛,旋转跳跃的时候带着叮叮咚咚清脆声响。她的舞姿像是来自西域,热情大方,眸子像是带了吸引力,盯着纪长情便不肯移开眼。
段寒芜全程都盯着这个女子看,在眸子淡淡的扫了一眼另一边的巡抚,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了。想必是看到皇帝来了,想着要把女儿送到皇上的身边,将来吹吹枕边风,便是官运亨通。她不相信纪长情不知道,可是瞧着他万分享受的样子,段寒芜有些捉摸不定。
一曲终了,那个舞蹈狂傲的女子像是突然收住了一般,瞬间变成了大家闺秀,眸子闪着点点水光,柔软纤细的朝着两人行礼,声音柔柔的,“臣女参见皇上,参见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
“哈哈哈,苏姑娘果然是好舞姿,朕今日算是大饱眼福了!”纪长情哈哈大笑几声,摆手示意苏蕊站起身子,眼睛上下打量着她,“巡抚倒是好福气,有女如此。”
巡抚老脸一时觉得分外荣耀,赶紧给纪长情作揖,“臣惶恐,只是这女儿自小便喜欢西域舞蹈,便学了,臣倒是觉得这舞不能登上大雅之堂,只能作为欢乐享受之用。”
“好一个欢乐享受之用!”纪长情依旧是笑着的,终于转头看向了一边坐着的段寒芜,“寒儿,你觉得这苏蕊如何?”
段寒芜瞥了一眼那依旧带着面纱的女子,含笑道,“自然是极好的,看着身段儿便知道是个练家子。”
“多谢娘娘赞誉。”苏蕊娇羞不已,还时不时的抬头看看纪长情。
“将面纱摘下来让朕看看。”纪长情幽幽的说了一句。
苏蕊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伸手便扯下碍事的面纱,一张干净漂亮的脸便露了出来,明眉皓齿,吐气如兰,好一个美人胚子。合着这扶风普天之下都是美人儿,独独她段寒芜一个人是丑的令人发指,是不是?
纪长情一直在观察着段寒芜的表情,不由的轻轻一笑,“果真是个标致的人儿,可有了婚配?”他知道巡抚想要自己问什么,那便如了他的意。
巡抚听到这话果然眉眼带笑,看着苏蕊的眼神都越发慈爱了起来。
苏蕊显然没想到纪长情会问自己这个,她娇羞的将面纱放在手心里揉了揉,轻轻道,“回皇上的话,臣女今年刚刚及笄,还不曾婚配。”
“哦?十五岁?那岂不是和寒儿一样大?”纪长情愣了愣,下意识的想到段寒芜,随即一个想法在心底里生成,何以都是十五岁,段寒芜便是为人老成,这个苏蕊就像是养在深闺的花朵,风姿绰约。
段寒芜闻言,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那当真是和本宫一样的年纪了,不过造诣却是在本宫之上的。”
“臣女惶恐,臣女比不得娘娘。”苏蕊赶紧回答道,她自小便是学了很多规矩,知道什么时候话该说,她眸子依旧是水亮水亮,“娘娘天人之姿,臣女只是蒲柳。”
段寒芜是应该生气呢还是不应该生气呢?天下谁不知道纪长情娶了一个貌丑的皇后!偏巧到处都有人说她是天人之姿,当真是抬举自己了。她呼出了一口气,淡淡的,“既然苏姑娘未曾有婚配,皇上,您看看皇室里可是有了年纪相当还未娶妻的,便给苏姑娘赐婚算了,臣妾瞧着这丫头也是怪喜欢的。”
此话一出,巡抚的脸瞬间就变了,就连苏蕊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纪长情尽力憋着笑,状似考虑的皱了皱眉,“朕倒是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合适的人选,等到物色好了便下旨,寒儿可满意?”
“一切就皇上做主吧,臣妾没有其他话。”段寒芜点点头,便低头吃起了饭菜,不去管他们要说什么。
期间,依旧是歌舞升平,纪长情依旧是和巡抚说着什么。段寒芜吃饱了,也顺带喂狼崽,正百无聊赖之际,苏蕊莲步轻移的走到段寒芜身边,浅浅的挂着笑意,“娘娘,臣女可以坐在这里吗?”
段寒芜抬眼瞧了瞧,随意道,“想坐下你便坐着,本宫没意见。”说完又夹了一块肉送到狼崽口中,狼崽只顾着吃东西,没注意周围的人。
苏蕊一眼就看到了那只贪吃的狼,含笑的捂住唇瓣,“这只狼崽是娘娘饲养的吧?当真是好看,想必长大了也是极为俊秀的。”苏蕊见段寒芜不搭理自己,只能没话找话。
段寒芜默然的点点头,看了一眼苏蕊,“苏姑娘当真是这么闲?来找本宫怕是有什么事的吧?”她下意识的不喜欢这个苏蕊,不管将来是不是后宫妃子,她就是喜欢不起来,语气也冷冷清清。
苏蕊面子有些挂不住,惨淡的笑了一下,转头看看纪长情,才说道,“臣女并没有什么事,只是想着要尽尽地主之谊。”
“那就不必了,本宫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不需要你有什么地主之谊。”段寒芜毫不留情的开口,眼睛扫了一眼面色如土的苏蕊,开口道,“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奉劝你,还是放弃那个打算吧。”说完这句,就再也不搭理苏蕊,站起身子对着纪长情说道,“臣妾乏了,就先行回去休息了。”
纪长情一愣,“好,那寒儿便先回去吧,等下朕便去找你。”
“是。”段寒芜端庄的行了个礼。
“恭送皇后娘娘。”巡抚和苏蕊都弯了弯腰,行礼道。
段寒芜眸子微微的眯着,这才转身走掉。苏蕊看着段寒芜离去的背影,眼睛划过一丝丝的哀伤。
宴席进行了很久,等到纪长情回到卧房的时候,已经月挂天中央了。他带着一身的酒气闯进段寒芜的房间,此刻段寒芜正给狼崽打理毛发,还用盐水给他洗了洗牙齿,它刚开始还会反抗,久而久之便习惯了。
段寒芜看到纪长情,语气凉凉的,“皇上回来了?”
“寒儿,你怎么今日说话夹枪带棒的?可是朕哪里惹了你不成?”纪长情虽然有些微醉,但不至于脑子不清楚。
段寒芜白了纪长情一眼,松开狼崽,说道,“臣妾哪里敢对着皇上说话夹枪带棒,只是今日身子不爽罢了。”
纪长情闻言盯着段寒芜半晌,才轻轻的问道,“寒儿可是月信来了?”
段寒芜脸色一黑,更是狠狠白了一眼纪长情,直接坐在榻上,“皇上可是有什么事?没事臣妾要休息了!”
纪长情傻兮兮的笑了几声,全然不见了之前的帝王威严,慢慢的靠到段寒芜身边去笑道,“你可是因为今日我瞧了那苏蕊几眼而恼火?”
“臣妾可不是那般小肚鸡肠的人!”段寒芜虽然没再瞪纪长情,但语气依旧是凉飕飕的。
纪长情忍不住哈哈大笑几声,伸手揽过段寒芜的肩膀,“朕这也只是权宜之计,难道寒儿以为朕当真对那个苏蕊上心了?”
“不然呢?”段寒芜反问了一句,察觉自己说话带着一股子酸味儿,赶紧加了一句,“臣妾不过是气,他们越过臣妾给皇上介绍女子,这便是对臣妾的不尊重。”她才不会对纪长情说实话呢!
纪长情点了点头,“那倒也是。不过,依朕看,那个苏蕊似乎并不想入宫伴驾。”
“啊?这怎么可能!”段寒芜像是听到了个大玩笑,“她都在晚宴那般的谄媚,说不想入宫谁会信?”
纪长情伸手拍了拍狼崽,含笑的开口,“若是不信,寒儿你便一直看着就好。”
段寒芜一愣,狐疑的瞧了一眼纪长情,没说话。倒是那被纪长情一直摸着毛发的狼崽,有些不乐意,这可是段寒芜好不容易给自己理顺的啊!它反抗性的踢了踢自己的前爪,跑到一边去了。
“那,皇上下一步打算怎么做?”段寒芜想了半天,还是决定问出口,她摸不透纪长情的心思,也猜不准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只能直接问出口。
纪长情双手按住软榻,眸子带着风情,“不告诉你,你只需要看着便好。”
在巡抚衙住下的第二日,便有些无聊了,无论去哪里,都有下人跟着。珍珠还偏巧就进了厨房,不肯跟着段寒芜。若是段寒芜自己在花园里游逛,便会一直有下人和自己行礼,麻烦的很。大中午的,纪长情不知去了哪里,她便自己一个人四处乱逛。
“皇后娘娘。”突然一道柔柔的声音从段寒芜身后传来,叫住了段寒芜。
段寒芜狐疑的转头,面前慢慢的朝自己走来的正是那苏蕊,她下意识的想要走开,但是脑子里突然想到纪长情昨日和自己说的话,便决定一探究竟。
“原来是苏姑娘,今日是没事吗?”段寒芜不知道要如何与她说话,只能有一搭无一搭的开口。
苏蕊微微一笑,“臣女知道娘娘在这里呆着很无聊,臣女倒是有个好地方,景色美还不会经过如此多的下人,娘娘要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