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止回道病房的时候,唐宋已经醒了。

听到脚步声,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冷漠的转了过去。

秦观止这一次确实是莽撞了一些,他当时也没料到唐宋会撞在柜子上,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她蠢!

他大发慈悲的没有计较唐宋的冷淡,拉过凳子,坐在唐宋的床边,看着她的脸,脑海中不由的响起了刚刚霍容笙说的话。

放她离开,让她和别人结婚生子。

秦观止咳了咳,双手环胸,对着唐宋说,“你……你想不想离婚?”

唐宋神色一僵,慢悠悠的转过头,看向秦观止。

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观止终于肯放开自己了?

见她不语,秦观止又问,“想不想?”

他的神情是那样认真,看不出丝毫作伪的情绪,好像真的要还唐宋自由。

她的不由地心脏一紧,放在被子下面的手指情不自禁的并拢,随后又舒展开来。

想不想?

想也不想。

她迷恋这个叫做秦观止的男人,但也清楚的知道,他们继续这样下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苍白的唇瓣微微翕动,唐宋欲言又止。

随后,她听到秦观止说,“两年。”

什么两年,唐宋看向他。

秦观止接着说,“还有一年,我还你自由。”

霍容笙说的对,他是个冷静,思想成熟的成年人,父亲当年的意外和唐宋并没有关系,但怪就怪唐宋是唐建年的女儿。

不是她的错,但要承担她父亲欠下的债。

这座牢笼,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才能顺理成章的继续维持。

“你……说的是真的吗?”唐宋眨了眨眼睛,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丝的期待。

那丝期待刺在了秦观止心里不为人知的角落,他冷哼,“难道你还指望着和我白头偕老,共度余生吗?”

唐宋敛眉,语气冰冷,“不敢奢望。”

“哪里还有你不敢的事情。”

唐宋眯了一下眼睛,对上秦观止冷静睿智的眸子,说,“我又不是受虐狂……”

秦观止从病房出来就绕到了霍容笙的办公室,说,“那个女人你看着点,我还有个视频会议。”

霍容笙笑,“既然这么关心,为什么不留下来陪着唐小姐?”

“呵,谁关心她了?”秦观止嗤笑道,随后看着霍容笙,问,“她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维护她?”

“得……我什么都没说,我要再说点什么,这办公室酸的都不能待人了!”

“霍容笙!”秦观止冷冷的磨牙。

霍容笙一副我又没说什么的模样,看的秦观止牙痒痒,甩手走人。

从医院里面出来,秦观止拨通了常厉的电话,说,“会议时间不变,马上准备。”

常厉在那边愣了一下,说,“唐小姐不是住院了吗?”

“你……谁告诉你的?”秦观止的语气透着几分寒。

常厉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boss就生气了,只好如实说,“诸葛小姐。”

“诸葛云溪?”

“对啊,诸葛小姐说你要照顾唐小姐,会议很有可能会取消。”常厉如实说。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诸葛云溪变成了你的老板了,还是说你不想干了,常厉!”秦观止口中的“常厉”二字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常厉一听这语气就知道坏了,急忙表忠心,“秦总,我对你的中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秦观止就冷不丁的截断了,“闭嘴,吵的很,给你二十分钟的时间准备好,会议照常。”

丢了这么一句话,秦观止就挂掉了电话。

只是眸子越发的冷厉。

诸葛云溪啊……

-

秦观止离开之后,唐宋彻底的放松了下来,于是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肚子里面空空的,饿了。

当她准备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发现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个瓷白的保温食盒,唐宋眨了眨眼睛,心想,难道这是给我的?

秦观止准备的?

此时,恰好护士来查房,看到唐宋醒了过来,问了一些身体的基本情况,然后说,“您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这个是我们霍院长送过来的午饭。”

小护士的话音刚落下,病房的门从外面推了开来,门口就传来了一道清朗的男声,“你先去忙吧!”

“是,霍院长。”小护士脸有些局促的离开了。

唐宋看向来人,比起秦观止的冷峻,眼前的人温润如玉。

“唐小姐,你好,我是观止的大学同学霍容笙。”男人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着,或许是医生的原因,给人一种信任感。

“霍院长,你好。”

“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霍容笙走近了问。

唐宋摇摇头,说,“没有,都挺好的。”

霍容笙从容的点头,“脑袋受伤了肯定会有点轻微的头晕,但不要紧……休息几天就好了,观止回去忙工作了,让我给你带了午饭。”

听到霍容笙的话,唐宋说,“谢谢霍院长。”

“不用谢我,我是职责所在,观止才是真正的关心你。”霍容笙顿了顿,看着唐宋说,“你可知道早上,观止是怎么抱着你过来的?”

唐宋睁大了眼睛,看向霍容笙。

霍容笙缓缓的开口,“他衬衫的扣子乱七八糟的系着,顺序都是乱的,腿上就套了一件运动裤,而脚上连鞋子都没有穿,我都不知道一向洁癖的他是怎么从停车场走到这里的。”

霍容笙说完这句话,唐宋怔忪在了床上。

秦观止……秦观止怎么可能,这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可……”

她欲言又止,心头乱成了麻。

霍容笙说,“唐小姐,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你怀揣着一颗真心,别人的胸膛,装着的也不一定就是炸弹。”

“需要我帮唐小姐把午饭放到餐桌上吗?”见唐宋不说话,霍容笙好心的开口。

“不……不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唐宋心不在焉的说。

“那你好好休息。”

霍容笙离开后,唐宋彻底的陷入了迷茫,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霍容笙刚刚的话。

“衬衫的扣子乱七八糟的系着,顺序都是乱的,腿上就套了一件运动裤,而脚上连鞋子都没有穿……”

“你怀揣着一颗真心,别人不一定胸膛装的就是炸弹……”

难道真的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脑袋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就算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但心里的难受却是真真切切的。

可就算如此,之前还没有完全死寂的心却又如星星之火燎原之势快速的燃烧了起来,她的心里又泛起了阵阵的涟漪。

秦观止啊秦观止……唐宋的舌尖细细的咂摸着这个名字,一直到了心尖上,搅和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