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却不愿意面对我,在他的心中,我远不如罘彝来得重要。”飞烟的声音听来无限哀怨,她知道,无论经过了多少年,她永远都是被他放弃的那一个。
儿时的记忆里,在卿月冷漠的外表下,始终有着一颗温暖的心,尽管他始终待她不冷不热的,可是她能够感受到他的温柔,因此她才会不顾一切的爱上她,然而如今看来,在他的眼中,这一切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难道……爱她真得就那么难吗?
她不懂啊……
千璃停下脚步,转身握住了飞烟的手,声音温柔的朝她笑道:“我不知道卿月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光是他刚才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他心里是有你的。”
“真的吗?”飞烟双眸一亮,却还是有一丝的迟疑。
看着飞烟那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千璃不觉暗暗庆幸自己的感情没有那么多波折,幽冉是个感情外露的人:“真的真的真的,你是个好姑娘,你要相信自己。”
听了千璃的话,飞烟一张娇颜这才缓了过来,只不过她突然又垮着脸,一副不安的模样:“千璃,你说,我这样是不是不好?风濯尘……该怎么办?”
闻言,千璃也陷入了沉思,说老实话,她和幽冉一样,都恨着罘彝族、恨着风楚砚,可是……她可以为了爱不顾一切、放下一切,但是飞烟是不是同样能做到呢?
飞烟与卿月之间,不仅仅是爱或不爱的问题,还隔着罘彝族和九天龙族,两个大族沉重的担子都压在了飞烟的肩上,她的这条路果然不好走。
“飞烟,这事我也拿不定主意,我只想说,作为你的朋友,不管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千璃幽幽叹了口气后,十分真切的说着,虽然两人相处才几天,可是她真的很喜欢飞烟,孤单惯了的她,早就将飞烟当成自己的妹妹来看待了。
“谢谢你,千璃。”飞烟用力的抱住了千璃,果然有个能说说贴心话的伴真好。
不管将来究竟会如何,她都决定跟着自己的心走,既然她已经恢复了记忆,那么……无论卿月是如何想的、如何做的,都无法阻止她继续爱他,经过了千年,她决不允许他再逃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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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她在此,究竟有何目的?”待飞烟与千璃两人走远,卿月立刻冷着脸、沉着声音朝幽冉质问道,他可不会傻得以为幽冉只是为了帮他疗伤才留下飞烟的。
无辜的耸了耸肩,幽冉颇有些不屑的答道:“不是我留她,而是她自己要留下来等你清醒的,我答应了她,等你醒了再送你们一起回罘彝王城。”
听了幽冉的话后,卿月皱了皱眉在幽冉的对面坐下,动作极自然的取了一只干净的杯子,跟着又自若的执过茶壶,自行斟了满杯茶香后,这才以充满怀疑的眼神睨着幽冉。
看着卿月眼中的怀疑,有让俺不禁暗暗叹了口气,看来他做人真的是非常失败啊,连说真话都没人相信,他是不是真的要好好的检讨一下自己?
虽然心中是这么想的,不过说出口的话却依然是既自我又张狂:“信不信由你,我若正要对她如何,又何必等到你醒来?何况在这里,又有谁拦得住我?”
卿月闻言挑了挑眉,跟着有些好笑的看着幽冉飞扬跋扈的神色,如此生动的表情出现在他那张与风濯尘十分酷似的脸上,竟然他有了一刹那的错觉。
不过……一向沉稳内敛的的风濯尘恐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有如此生动的表情,更不会像幽冉这般嚣张得让人有咬牙磨拳的冲动。
见到这张脸后,若说幽冉与风濯尘没有任何关系,怕是没人会相信的,只不过……这其中多半是又有一段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你……为何会离开罘彝?为何我从不曾听说过你的存在?”
“你当然不会知道,风楚砚岂会让这样的事传出去?”幽冉提起风楚砚中忍不住咬牙切齿,对于风楚砚的恨,已经深入他的骨血,这辈子他都没有办法原谅他,更不会承认这种人是他的父亲。
卿月看着幽冉眼中的恨意,突然觉得自己和他很像,只不过经过了那么久,他早已看开了而已,但是若是没有恨,恐怕也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尤其是每当见到风濯尘拥有着他所无法触及的一切,他就忍不住感叹命运的不公,尤其是……
尤其是当他每每面对飞烟那双饱含情意的双眼时,他越发的嫉恨着风濯尘。
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不稳,卿月立刻摇了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看了看幽冉后掩饰的问道:“那你和风濯尘……究竟是……”
“我们是双生子,只不过我比他早一些出生而已。”
幽冉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段往事是他心底最不愿触碰的痛,他伸手拿起了茶壶,分别为彼此斟上了茶,随后才娓娓的将事情道来……
当年他的母妃九死一生,差一点就难产而死,这才好不容易生下了他们兄弟俩,结果当时的国师却向风楚砚进言,说若是诞下双生子,那么双生子中先出生的那个孩子,将会给罘彝带来灭顶之灾。
这么荒诞的话,风楚砚却是深信不疑,因此便命人将出生仅三天的他赐死,幸而有人偷偷将这事告诉了母妃,母妃不忍亲生子就此枉送性命,便私下安排了心腹的宫女,将他偷偷的送出了王城外,交由她的兄长抚养。
舅舅为人小心谨慎,未免被风楚砚发现这事,于是连夜带着家人搬去乡下老家,然而消息最终还是走漏了,风楚砚派了一队黑衣人追杀而来,幸好被及时赶到的师父撞见了这一切,这才从夺命刀下救了他们。
这之后,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舅舅最后无奈之下便将他托付给了师父抚养,师父虽然严苛,却待他也算是极好的,几乎将毕生武学都传授给了他,直到他成年后,师父才将他带回了舅舅家。
他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及他母妃和母家之后的遭遇,原来母妃偷龙转凤的事被风楚砚知道后,他便将母妃打入了冷宫,最后更是放任他母妃在孤独和病痛中离世。
他几乎是恨透了风楚砚,尤其在结识了千璃之后,也许是因为千璃同样也是被风楚砚残害过的人,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很快就产生了共鸣,之后更是爱上了彼此。
在他拜别了舅舅和师父后,便创建了幽城,更是亲自训练培养了一批只忠于他的死士,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杀回罘彝王城,替自己、替千璃讨回一个公道。
可惜风楚砚死得太早,他只能将满腔的怨恨,都算在了风濯尘的头上,谁让他独享了本来也该属于他的一切。
只可惜……他这一生都来不及见他母妃一眼……
这恐怕是他这一生唯一的遗憾了……
听了幽冉的故事后,卿月微微敛了敛神色,随后不禁轻声的低喃道:“原来……”
“什么?”幽冉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刚才刮过一阵风,害他没有听清卿月的话。
卿月回过神冲着幽冉轻轻摇了摇头:“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了一个故人而已。”
卿月眼神有些飘忽,他这才隐隐记起,风濯尘出生的那一年,他被师父送到了一重天边境之地闭关练功,因此对于风氏一族这段历史他倒是真的毫不知情,只不过想到了自己的遭遇,对于幽冉的事也就不觉得有多震惊了,毕竟这不就是风楚砚的作风嘛!
看似华贵的王城背后,其实藏满了龌龊、肮脏、血腥、不堪的故事,这样的地方不适合肆意张扬的幽冉,当然……也不适合他。
“我的故事说完了,那你的呢?“幽冉朝卿月挑了挑眉,他对卿月的故事可是十分好奇的,毕竟他们也算是相识千年了,他倒是很想知道,为什么卿月会一直扮作女子,甚至连风濯尘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从千年前第一次见到卿月,那时卿月就是一身妖娆的红色女装,一头如墨的长发只是随意的束成一束垂于身后,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抹勾魂夺魄的魅惑,连他都差点为卿月的倾城绝色而心动。
唉……如此绝色居然是个如假包换的男子,真是让人扼腕啊……
“我?”半敛的凤眼迅速闪过一丝痛,卿月微薄的唇牵起一抹轻笑掩饰,“这个故事太长了,以后有机会我再说与你听。”
见卿月有一推脱,幽冉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倒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他突然双眉微微蹙起,声音跟着低了几分:“对了,你昏迷的期间,风濯尘来过了,只不过……他还不知道……”
话没有接着再说下去,幽冉只是用颇有意味的眼神朝他的胸口瞄了瞄,所要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来了。
闻言,卿月微微一愣,心道也没什么好庆幸的,毕竟该来的总是会来的,怎么都是逃不掉的,这一次风濯尘没有瞧见,之后他回到罘彝族的时候,总是会知道的,于是他叹了口气,有些烦躁的耙了耙乌黑的长发:“随便吧……”
之后两人边喝茶便拉拉杂杂的聊着天,从千年前的往事一路聊到了如今,聊了幽冉与千璃之间的故事、聊了卿月是如何打败剑魔拿到刃血剑的、聊了两人成长过程中的各种喜怒哀乐、也聊了东漉国那个风姿卓越温润如玉的苏二公子……
一整个下午,卿月与幽冉两人相谈甚欢,和谐而融洽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就像是许久不见的好友般让人感觉亲切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