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考虑到卿月的伤势还需要调养,因此幽冉便留他们在幽城多住了几日,期间他与卿月两人聊了许多。
这一聊,卿月才发现幽冉这么多年尽管漂泊,却是走过了许多的地方,见识了人界的各种风景无数,而他……却被太多无形的枷锁绑着,被困在了罘彝,如今罘彝与幽冉的结,随着千璃的醒来也算是解了,那么也是他功成身退的时候了,他也想要振翅飞去未知的地方看看。
可是……
卿月状似不经意的瞥了眼一旁的飞烟,见她正边吃着饭,边越千璃小声的说着话,将飞烟那副小女儿家的模样尽收眼底,他的心中不禁一沉,他……真的能放下她吗?
可是放不下又如何?
她终究是要成为罘彝的王后的,她终究会成为风濯尘的妻子,他与她……终究是不可能的啊……
只是……若是可以的话……他多想就这样与她在这小小的幽城,就这样平静的生活下去,没有罘彝、没有风濯尘、没有九天龙族、更没有那些绑住他的誓言和枷锁。
就在他冥想之际,幽冉突然搁下了筷子,看着他扬声说道:“卿月,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风濯尘已经修书来催了,若是你身子受得住,不怕奔波的话,明日我就送你们回王城。”
闻言,卿月只是有些诧异的眨了眨眼,随后立刻状似无意的朝飞烟投去一瞥,接着他垂下了眼睑,敛去了眼中的那抹失落和悲伤。
原来……他连做梦的权利都没有啊!
待他再抬眸时,神色便已经恢复如常了,让人丝毫瞧不出一点的不同,他挑了挑眉朝幽冉轻轻颔首,算是赞同了幽冉的提议。
这样也好,早日回到王城便能早日解决这一切,他的忍耐早已到了极限,再与她纠缠下去,他怕自己终有一天会控制不住自己几乎要决堤的感情,他怕自己会情不自禁的将她拥入怀中。
因此,尽快回到罘彝王城,他便能卸下这个沉重的负担,之后他便能远远的离开这一切。
倒是飞烟一脸担忧的看了看卿月,随后转头朝幽冉说道,语气中透着浓浓的关切之情:“可是卿月的伤还没好利索了,他的身体哪里受得了奔波,不如让他再休息几日?”
“……”幽冉刚要开口,却不想被卿月清冷的声音给打断了。
“不用,我的伤不碍事,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吧。”卿月说完后就别开了脸,可以避开了飞烟关切的目光。
心里一再的告诉自己,他……决不能再心软了。
幽冉嘴角含笑,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卿月,又转眸看了看飞烟,随后再看向装作冷静的卿月,见他似是专注的扒着白饭,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只不过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故意看着飞烟平静的说道:“既然卿月都说他没事了,那我们就说定了,明日一早出发,我和千璃也顺便到罘彝城讨杯喜酒喝喝。”
以他对风濯尘的了解,他将藏龙璧还回去后,不管飞烟的记忆是不是恢复,风濯尘都一定会立刻开始操办起婚礼和册后大典,他其实才不在乎这一杯喜酒,他不过就是故意想要刺激坐在他对面的某人一下而已。
果然……
他话音才落便如愿的见到卿月脸色一白,他禁不住的咧开了嘴,而一旁的千璃见状,只得无奈的轻笑着摇了摇头,在心底悠悠叹了口气。
飞烟有些不安的看向卿月,却见他装若无事般的继续用着膳,心中不免一阵失落,若是卿月能表现得在乎她一些,哪怕只有一个眼神,那么她也就有了勇气放弃这所有的一切,从此天涯海角都生死相随。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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罘彝族王城的御书房内,风濯尘正与九桦等人商讨着风承悦的后事,究竟要不要将风承悦葬入风氏一族的皇陵内,关于这事,朝中不少大臣都反对这事,但是他考虑到淳太妃如今的状况,最终还是希望能将风承悦迁入皇陵,毕竟他们也算是一场兄弟。
只不过那些反对的臣子们,滔滔不绝的抗议着,吵得他有些头疼的,抬手轻轻按了按额角,整个人疲惫的靠在了椅子上,这段时间的奔波,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了,若非还有太多的事务需要他处理,而且藏龙璧至今下落不明的话,他真想抛开这一切,好好的睡上几天。
另一方面,他又十分的牵挂飞烟,也不知她在幽城里过得如何?幽冉是否有善待她?
自从知道幽冉是他的双生兄弟后,心中原有的疑问已经豁然开朗,他终于知道幽冉为何咄咄逼人、为何对罘彝族恨之入骨、为何非要步步紧逼、只是他不知道幽冉是否真的能放下仇恨?
倘若幽冉最终依旧无法释怀,他愿意代父王偿还罘彝和风氏一族欠他的一切。
不过……最让他放心不下的还是卿月,那日他赶到桃林,满地的尸首以及暗红色的血渍,整个桃林内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卿月却是不见了踪影,而她的长软剑却孤单的留在了地上,剑身上血与土混在了一起。
他不知道卿月的伤势究竟如何,可是光看那满林的狼藉,他也能猜出当时战况的惨烈,后来知道卿月被幽冉带走,他便已经猜到卿月的伤势定然不轻,否则以卿月的脾气,哪里会这般不声不响、没有交代。
卿月啊……这个美得倾国倾城、又万般妖娆的女子,本该拥有最美好的人生,却为了他而放弃了做个平凡女子的一切,卿月的双手是因他而染上鲜血的,她的每一次受伤也皆是因为他……
突然响起他去天蝎宫前,卿月在桃庄的荷花池边对他说的话:王兄,让我走吧……我厌倦了……
明知他终究留不住她,心底却还是有些不舍,只是……他终究还是要放开她的手,毕竟他已经有飞烟了。
“王……”九桦的声音打断了风濯尘的思绪,他有些尴尬的朝四下瞧了瞧,见几个臣子皆是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立刻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随后他合上了手中的折子,微微眯了眯眼后挥了挥手:“九桦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于是御书房内的那些臣子们纷纷站起了身,动作整齐划一的朝风濯尘行了礼:“臣等告退。”
说完便一个个的鱼贯离开,直到最后一个臣子跨出了门槛,外面守着的侍卫重新将御书房的门掩上,风濯尘这才敛了敛神色,有些疲惫的问道:“藏龙璧依旧没有消息吗?”
“回主子,没有消息。”作为风濯尘自幼的玩伴兼伴读,九桦现在已经贵为罘彝族的丞相,风濯尘特别允许他私下里依旧称呼他主子。
闻言,风濯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没有藏龙璧,就算飞烟的记忆恢复了也不过是枉然,他头疼的以手支额,心里默默的回想着千年前那些历历在目的过往,希望能从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可惜不过是徒劳而已。
最后风濯尘想了想后,朝九桦挥了挥手道:“继续找,你也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九桦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一脸疲惫的风濯尘,这次抬脚朝外走去。
然而九桦才离开没多久,突然一个侍卫敲了敲门后跨了进来,看着风濯尘恭敬的行了礼后扬声说道:“启禀王,幽城城主求见,同行的还有龙神、一个陌生的姑娘,以及……以及……卿月……卿月……”
侍卫被自己刚才见到的一幕吓了一条,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向风濯尘禀报了,幸好身后九桦又折而复返,只是神色十分奇怪的睨了侍卫一眼。
“卿月怎么了?”风濯尘见状,立刻焦虑的问道,难道卿月有事?
九桦难掩眼中的震惊,他的双唇动了动却同样不知道该如何启口,只得冲着风濯尘叹道:“卿月……唉……还是主子自己看吧。”
他话音刚落,幽冉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御书房前,风濯尘一眼就瞧见了走在幽冉身旁的那抹红色身影,只不过在他瞧清楚了卿月的打扮后,“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震惊的瞪着卿月的红衣打扮,这……这分明就是一身的男儿打扮。
“这……怎么可能?”风濯尘不敢置信的抬手揉了揉双眼,他以为是自己过度疲劳而产生的错觉,然后无论他怎么瞧,眼前的卿月都是一副男子的打扮,他更是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
卿月懒懒的撇了撇嘴,妖魅的凤眼扫了眼一旁同样惊讶得说不出话的九桦,心里不觉有一丝不耐,他微微扯了扯衣襟沉着声音说道:“不用那么惊讶,你们没看错。”
过了好半晌,风濯尘这才缓缓自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是对着飞烟温和的说道:“飞烟,你和这位姑娘先去流云宫休息一下,我们男人之间还有些话要说。”
此刻他一心想要知道答案,有些疑问若是不找到答案,是会让人寝食难安的,更何况他根本就无法相信,卿月……居然是……,只是这事在他弄清楚前,他觉得并不适合让飞烟她们在这里,因此便吩咐了侍卫领着她们离去。
而飞烟则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风濯尘,再看了看卿月,最后将视线转回到风濯尘的身上,轻轻颔首道:“好。”
千璃则是看向身旁的幽冉,见他朝自己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安心的挽着飞烟的手离开。
只是……飞烟在经过卿月的身边时,忍不住回眸看了他一眼,却见卿月连眉头都没抬一下,顿时十分失望的垂下了肩,然而千璃却冲着她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