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烟雨楼的花红(1/1)

展开信纸简单的看了两眼,房天佑策马来到了徐如意的身侧:“督主,京里传来消息,说欧阳小姐,沈家主,还有古少爷不见了。”

“不见了?”徐如意一勒缰绳,停下了脚步:“什么叫不见了?被人绑了还是离家出走,总应该有个线索吧?无缘无故的难道是人间蒸发了?”

“应该不是被人绑了。”房天佑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指挥使大人信上说,咱们离京的前一天,下边儿有人似乎看到这三人出了一趟城。”

徐如意想了想,笑道:“沈红仙那个财迷,八成是在哪里听到了什么消息,想先去找找银子的下落。”

“督主,要不要属下派人去找他们?”

“那倒不用。”徐如意摇头道:“三个人往野地里一跑,谁能找的到?再说他们的目的地肯定也是马家集,等到了地方再找也不迟。”

双腿一夹,胯下黑马再度缓缓前行。官道上,徐如意和房天佑带着四百緹骑急行。队伍的中间,是徐如意的厂公车驾。只是坐的有些烦闷,便出来骑马透透气,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个消息。

“督主,您似乎,并不是很担心的样子?”房天佑开口问道。

“没什么好担心的。”徐如意摆摆手:“他们三人功夫都不弱,又都是心眼儿活泛的,出不了什么大事。”

“这倒也是。”房天佑点点头,随后看了看天色,开口道:“督主,天色不早了,前边再走十里有座小城,要不今天咱们在那里歇了?”

“没必要。”徐如意冷声道:“兵贵神速,晚一天到马家集,说不定便会错过什么线索。告诉下边儿,加紧赶路。到达马家集之前,别想在床上睡觉。”

“是。”房天佑拱手,随后策马而去。

。。。。。。

夜幕渐渐的降临

荒郊野外的一个无名的破庙之中,一堆篝火噼啪作响,火光映照,沈红仙和欧阳的脸上被烤的通红一片。虽然是夏天,但晚上总还是有些寒意,不生火,总还是有些冷。

古月真抱着一把柴草从外边走了进来,有些尴尬的看看沈红仙和欧阳,开口道:“今天先在这儿歇歇,明早咱们早些出发,一定能找到方向。”

“希望吧。”沈红仙翻了个白眼儿,从包袱中拿出些干粮来递给欧阳:“妹妹先吃,吃完了早些睡,省的看着某人心烦。”

三人之中,欧阳久居京城,沈红仙长在深山,唯有古月真算是真正的出过远门的人。领路的重担自然也就交在了他的身上。

可实际上古月真是个天生的路痴,出于男人的面子,他硬着头皮头前领路。原本想着一路沿着官道,连问带打听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可谁知道,也不知是哪条小路走的岔了,三人硬生生的拐到了一片荒野,而且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好在总算是遇到了这么座小庙,不然的话,恐怕就要幕天席地了。

小庙不大,应该是座山神土地一类的庙宇。破破烂烂,到处都是蛛网连结,神像上的彩漆片片剥落,显然已经荒废许久了。

三人静静的吃着酒肉干粮,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了闲话。

“沈姑娘,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钱啊?”

“你管不着。”

“沈姑娘,盐税的案子你准备怎么查啊?”

“到地方再说。”

一句一呛,把古月真顶的直翻白眼儿。可他还是厚着脸皮苦苦坚持,没办法,谁让自己有错在先呢?

正说着话,庙外突然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庙内的朋友,我兄弟二人行至此处,想求个角落存身,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粗犷的声音喊了一声,便没在言语,等待庙中的回应。

古月真看看欧阳,看看沈红仙,有些拿不定主意。

方便吗?

肯定是不太方便。

若只有古月真一个人那道也就无所谓了,可如今还有两个姑娘家,再来两个外人总归是有些危险。

古月真还在这里犹豫,沈红仙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面纱蒙在脸上,随即脆声喊道:“都是行路的朋友,哪里还有什么方不方便的,进来便是。”

“多谢。”话音落,两个大汉由打庙外走了进来。

一个身背铁枪,还有一个腰间别着把短刀。都是一身劲装打扮,长得倒是平平无奇,不过看样子倒也不是奸诈恶人。

身背铁枪的汉子先行一步,走入庙中,看看古月真三人,拱手笑道:“多谢。”

也没有多说什么,便和兄弟到另一边坐了下来。

“其实你不用多想什么。”沈红仙对古月真轻声说道:“荒郊野外,四下无人。若他们二人真有歹意,你让不让他们进来都没有影响。若他们真的只是过路,行个方便也没什么的。”

“额。。。也对哦。”古月真想了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抬眼观瞧,那两兄弟此刻正拿着两个包子馒头吃着,也不说话,显得很沉闷的样子。

古月真沉吟片刻,起身走了过去。

“二位兄台。”古月真拱手施礼道:“小生古月真,是前去马家集投奔亲戚的,一时在这左近迷了路,不知两位兄台可否指个方向。”

那铁枪客上下打量了古月真一番,摇头失笑道:“小兄弟,看你太阳穴鼓着,拳面上还带着茧子,应该也是个江湖人。装成念书的就算了,可去马家集投亲这个理由可就有些太假了吧。”

不待古月真答话,那使短刀的汉子抬头瞥了古月真一眼:“行了,别装了,这个时候想去马家集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对朝廷被劫的四十万两银子有心的,另一种就是看好了烟雨楼的花红,想去摘那个太监头子的脑袋的。投亲戚,亏你想的出来。”

“额。”古月真脸上原本还有些被被拆穿的尴尬,可听完这短刀汉的话,却陡然愣住了:“烟雨楼?太监头子?”

“怎么,你不知道?”铁枪客奇道。

古月真挠了挠头,又问道:“小弟新出江湖,倒是没有听过这烟雨楼的名字。不是说这江湖上最顶级的势力便是四教七派吗?何时又出了这么个烟雨楼?”

短刀汉专心致志的对付着手里的包子,似乎不太想搭理古月真,还是那铁枪客出言解释道:“烟雨楼是个杀手组织,什么时候建立的,组织中又有些什么人,这谁也不知道。不过据说这烟雨楼中高手不计其数,隐于江湖之中。凡是被他们盯上的目标便从没有失过手的。

这么说吧,只要你出得起价钱,便没有在他们那儿买不到的脑袋。

不过有时候,当他们觉得价格不合适的时候,他们便会替雇主把价码挂出来,若有人接了,他们便从中抽点儿油水。这次的事情也是一样,有人出十万两银子买东厂厂公徐如意的脑袋,烟雨楼觉得价钱不合适,便将这单子挂了出来。如今红着眼睛往马家集赶得人十有八九都是为了这个事儿。”

“这怎么可能?”古月真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可思议:“就算有人得了手,那到哪里去领赏钱呢?”

“这倒不用担心。”铁枪客摇头道:“烟雨楼也算是老招牌了。只要你把事情做了,他们自然有办法联络到你,总不会亏你的卖命钱。”

“这样啊。。。”古月真沉吟片刻,开口问道:“两位兄台也是往马家集去的?也想要那十万两银子?”

“别总兄台兄台的,听的让人膈应。”短刀汉子把包子似乎吃的饱了,打了个饱嗝,不耐烦的说道:“你叫古月真是吧,我叫韩刀,这是我大哥,叫吴枪。我二人也是往马家集去的,不过不是为了银子,只是纯粹想去看看热闹。这里也没什么名字,不过往东走上三十里便能走上官道了。到时候你们顺着官道走怎么也不至于走丢了。”

一口气说完这番话,韩刀身子一仰,躺在了地上:“还有问题没有,没问题老子就先睡了。”

吴枪有些歉意的向古月真点点头:“古兄弟别往心里去,我兄弟就这样,不愿与人交际,说话呛人,还请不要见怪。”

“不会,不会。”古月真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人家又不欠自己什么。起身拱手正要离去,谁知庙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音。

这次可不像这吴枪和韩刀一般,进庙之前还知道喊上一声,而是直接就往里便闯。

脚步声音响起,再抬头,一个身影已经踉跄的冲了进来。

“救命,救命,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神色慌张,衣着破烂,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这人一边怪叫,一边向着神像的供台方向冲去。

下一刻,来在了供台之前看着那不知是那位神仙的神像,这人哆嗦了一阵似乎强了一点儿:“神仙爷爷,不关我事啊,人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

庙中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眼神中都透露着一个意思:“这人。。。是个疯子?”

好像确实是个疯子,言语无状,旁若无人,眼神呆滞,行动诡异,失心疯似乎是最好的解释。不过行走江湖,最不能缺的便是提防谨慎。万一这人是假痴不癫呢?

古月真当先上前问道:“这位兄台,你。。。”

古月真话未说完,那疯子猛然一声怪叫,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军,老李我不是白莲教的,不是我干的,不是我干的啊!”一边说着,一边“嘭嘭”的冲着古月真嗑响头。

“这,这是作甚,兄台快快起来。”古月真便要弯腰搀扶,谁知手刚一碰上这疯子,这疯子却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原地一蹦三尺高下:“都说了和我无关,你们还不放过我,好好好,我李大可也做鬼陪你们,来个一了百了!”身形前冲,古月真一个恍惚,下一瞬,这疯子的脑袋已经撞在了供桌的角上,一时间真个是万朵桃花开。

死尸倒地,手脚还有些微微的抽搐,但一定是已经死的透了,没法救的那种。

为何?

古月真呆愣愣的伸手擦了下联,再一看,血迹中还带着点儿白色的胶状物。

胆子大不大先不说,这恶心的触感真是要人命。

恐惧还没有感受到,古月真先“哇”的一声吐了起来,弯着腰,边吐边咳嗽,一点儿也没糟践,全吐在了这疯子的身上。

尸体的死状本来就挺恶心的了,再加上古月真的这泼“卤子”。。。古月真越吐越止不住。

韩刀和吴枪两兄弟久行江湖,死人什么的早已见怪不怪。当下见没什么危险,也不在意什么,便倒地开睡。

欧阳和沈红仙两个姑娘家按理来说应该会感到害怕,恶心。但实际上沈红仙医家出身,早已见惯生死,至于欧阳。。。

这么说吧,东厂的诏狱,云铮也带她进去“玩儿”过几次了。

“红姐姐。”欧阳轻声开口道:“这疯子好像不是一般人啊。”

“嗯。”沈红仙点头,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这个叫李大可的疯子口中喊将军,一直在强调事情不是他干的而是白莲教。”

“喊将军,说明他本身很有可能便是行伍出身。”欧阳也在一旁分析者:“只是白莲教做了什么事情把他给吓傻了呢?”

这一点欧阳和沈红仙却一时没有理出个头绪来,也没往梅林劫案上边去想。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白莲教名声在外,一个疯子若撞破了他们的好事,那怎么想也不会放他跑了。所以二人最后的猜测,可能这疯子也是出身白莲教的?

古月真那边吐了个干净,总算一时止住了。回来这边拿着水袋子灌了两下,漱了漱口。随后苦笑道:“都是作的,平白无故的我上去搭什么茬,平白惹了一身骚。”

“也不能这么说。”沈红仙笑了笑:“幸亏他死了,不然若在这庙中闹上一夜,咱们可谁也不用睡了,明天还怎么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