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生手握半截龙鳅亦是仰头而起，手中劲力不断，就见一些暗金色的血液自那切口处渗出，然后汇聚成珠落入他的口中。

那血金辉甚浓，隐隐散光，非但不腥，反而带着一丝异香，一滴入口，暮生瞬间就变了脸色，只因那血入口即化，而且化成了一团很是浑厚的灵力，蕴于腹间，而且，不止一滴，就在这眨眼间的功夫，那断口处竟然一连滴落了三滴，直到第四滴，那金色已是褪去许多，看起来和凡血无异。

瞬间，他只觉得腹中好似火烧，就好像吞了岩浆烈火要被灼穿脏腑一般。

心中已知来不及耽搁，他已五心朝天而坐，问道篇由心而动。“圆贯周身，行于诸脉……”

抽丝剥茧之下，便见他浑身不停冒着蒸腾热气，就好像被煮熟了一样，如此状况直到他体内原本干涸的灵力渐渐恢复，经脉之中慢慢充盈后，此消彼长，不停疏导之下，那突如其来的疼痛才缓了下来。

只是，机不可失，他并未就此停止，而是借这股狂暴的灵力不断炼入己身，只求将原本身体中堵塞的筋脉尽数贯通，瞬间，他裸露在外的脖颈不停微颤，然后一根根筋脉浮现，而且不停扭动，就像是无数根蚯蚓，直到一层血污渗出，足足持续了数十个呼吸，暮生微蹙的眉才松开。

而旁边小武的情况则要比他好很多，身体静坐着沉息吐纳，很是游刃有余。

而两人这一坐，便是半日，直到雪月当空，直到小武的妹妹因挣动而发出声响，两人才一前一后睁开眼睛。

“你经脉全部贯通了?”

小武看着此刻满是血污的暮生，感受着他身体中的气息，已是问道，然后犹豫了一下，便拿起半截龙鳅小心翼翼的朝自己妹妹口中滴了一滴血，此刻那血像是失去了某种神性，变得很普通，而且异香亦去，反而其中的肉很显晶莹，被他一点点的喂到妹妹的口中。

“还差一点，但，已是运行无阻了。”暮生虽是摇了摇头，但眼中喜意怎么也掩饰不住，两人生死之下，得遇奇物，如今修为更是再长，其中曲折当真令人不胜唏嘘。

此刻他身体已经恢复，一起身，人已顺着淮河往下走了一小段距离，然后一番清洗。

看着水面中的倒影，倒影中的自己，暮生怔了怔，凝视多时，带着一些陌生。“炼气二层。”

而他的身体，原本满身的伤痕，在洗筋伐髓之后只剩下浅浅的痕迹，恐怕再有几次，他就会脱胎换骨，感受着握拳之下好像用不完的力气，他的体魄明显提升了许多。

“好点没？”

等他回去，就见小武逗弄着自己的妹妹，看其气色情况显然和他差不多。

“那里肯定非同小可。”只是，小武答非所问，他目露凝重的从那裂缝深处收回目光，语气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我感觉到，里面好像有不得了的东西，令我心悸。”

暮生看得见，小武他收回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惊惧，第一次，小武这般失态，便是之前濒临死亡的时候他都没有如此，他闻言视线一转。

透过月色，透过风雪，暮生能看到的只有幽暗泛光的河水，忽明忽暗，好似一只神魔的瞳眼，让人心低发寒。

不知道为什么，暮生的心忽然像是被一掌无形的大手握住，目光急忙一收，清秀的面容更是变得有些苍白。

“先住下来吧。”他并没有开口说离去，因为，这里龙鳅明显不止一条，目光一收，那种恐怖突兀的感觉也诡异的消失了，暮生提起石剑和包裹便转身往下游走去。

而小武的心中显然也有和他一样的想法。

“嗯。”简单的回答，两人已是渐渐远离了那处裂缝，而越远，周围的温度又慢慢冷了下来，两人心中更是肯定那巨坑之中有所古怪。

而他们，也止步了，在离那裂缝差不多五六百丈远的地方，温度并不太低，而且是两座雪山相连之处，有一个很大很深的凹陷，就好像一个洞穴，随意布置了一下便能简单的抵挡风雪。

再往前河水便已冻结，而这里，仍有游鱼不断自下游往上而来，倒是解决了食物的问题。

至此，一夜无话，暮生盘膝坐地，石剑横放腿上，而小武则是背着妹妹，两人的修为虽然在机缘之下有所长进，但他们都没忘了修炼，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这，就是最好的休息方式。

“咿呀……”

天还未亮，就听一声睡意朦胧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然后就见一个小身影挣扎着从襁褓里爬了出来，小腿几晃后蹒跚站起走了几步。

小武早已醒来，他并未阻拦，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看她能走多远，直到她身体有些晃悠，这才将她抱了回来。

暮生也缓缓睁开了眼，他眼神在石剑之上出神许久，过往记忆中，他竟然记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得到这把剑的，没有任何印象，可心里却偏偏感觉这剑就是他的。

剑身不过三尺长短，最宽不过三指，厚不过一指，没有剑鄂，剑柄稍细与剑身相连，只是，找不到一丝雕琢的痕迹，反而更像浑然天成。

他眼露思索，右手便已抬起握住剑柄。

一握之下，这剑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之前没有留意，可一晚的时间里他却发现了一些东西，因为，在自己修炼的时候，这剑竟然和他的气息融为一体了，或者说，两者的气息就是一体，同根同源。

人剑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