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流光来势极猛，比那日所见飞剑亦是不弱，此刻暮生气力几乎已是山穷水尽的地步，尽管能看见，身体却跟不上。

眼见就要被那青色流光洞穿眉心。

“喝!”

却听身旁一声沉息吐气之声骤起，正是小武，他，出刀了。

只见他右手一翻，一道璀璨刀光已如急流一般迎上怪鱼，二者光华竟然诡异的有几分相似。

“铮!”

这一刀好似演练了无数次，时机分寸恰到好处，转瞬已和那怪鱼相遇，然后竟然发出金铁交加的声音，只是，时机分寸虽好，可惜他的气力亦是同样虚弱无比，全力一刀只造成了片刻的停滞。

暮生见那流光又至，也顾不得许多，身形踉跄着几乎是擦着那流光而倒，等他站定，这才感觉到脸颊之上的疼痛，生出一道血口。

再看那怪鱼，此刻则是一头扎进了暮生身后的冻石之中，只剩了小半截身子，不过一指长短。

见此暮生不由得心有余悸，这雪山虽是凡土，可在这无数年的冰冻之下早已堪比寒铁精金，等闲刀兵别说砍碎，便是留下一道痕迹都异常艰难，如今，竟是被一怪鱼洞穿如此，当真可怖。

再看那水中，只见那些鱼血在转眼间的功夫竟是消失了个干净，俨然全被这些怪鱼吞了。

两人此刻警惕无比，心中更是忐忑莫名，生怕那河中其余几条怪鱼接踵而至，一条都这般凶险，若是一起来，恐怕，他们说不定还真要化作这些怪鱼的食物。

本以为是生地，那想河中竟有这般恶鱼。

呼吸都好像在这一刻停滞了，两人经历那般绝境都没死，若是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如何能甘心。

也幸好，像是天不绝他们，那其余几条怪鱼食尽河中鱼血便已从那裂缝处回到了坑洞中。

先是身体，如今精神亦是过度绷紧，此刻见杀机退去，暮生双腿就好像灌了铅一样，再也站立不住，便扶着石剑软坐在了地上。

他侧头看了看镶入雪山中的那条鱼，只见它浑身满是细密青鳞，如同翠玉琉璃，很是修长，更是奇异，似鱼非鱼，此时不知道是撞晕过去了还是死了，只露着半截身子一动不动。

小武也是累的不行，抱着妹妹斜倚在旁边，同样的也是谨慎的看着那怪鱼，生怕它再骤起发难。

凝视片刻见那怪鱼再无动作，小武再起刀光，意欲先宰了再说。

然而，刀光落下，却只听得一声刺耳的声响，就好像铁刀砍在了岩石上。

“哧……”

同样的结果，只让小武眼神微变，暮生不知道这是什么刀到还好，可是，他又如何不知道，虽然此刻只是仅凭气力。

心中大为惊疑之下，小武立时连斩五刀，而且，都是在同一个位置，然而，让他沉默的是，上面只生出了一条白印，微不可察。

暮生见过小武出刀，快如闪电，而且一刀之下，斩断的不仅是人，还有兵器，可谓是削铁如泥，此刻竟然连这怪鱼的鱼鳞都没有砍碎一片。

他见那怪鱼再无动静，略一迟疑，已是伸手捏着那怪鱼的半截尾巴，然后拽了出来。

顿时怪鱼的全貌被两人看了个清楚，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两人都愣住了。

“泥鳅?”

眼前这怪鱼不是他们熟知的泥鳅又是什么，只是，却又有些不像，更加修长，而且头上两根触须很长。

“倒像是……倒像是……。”

暮生越看越觉得像是某种听说过的东西，脑海中过往记忆更是慢慢映出，他总觉得似乎过去听过一个传闻。

“龙鳅。”

然，不等他忆起，小武已是开口替他解惑了。

龙鳅?一听这个名字，暮生脑海之中的记忆立时犹如拨云见日，没错，就是龙鳅。

这世间，沧海桑田，红颜白骨，春夏秋冬，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抗拒时间，而唯一流传最多的，便是一个个经久不息的传说，有的掩埋在沙漠中，有的飘荡在苍穹里，而有的，则是被世人记录在古籍中，口口相传。

龙鳅，上古异种，传说那是真龙精血所化，也有人说它是龙之异种，以龙为食，专噬同族，凶残至极，只是，太久了，久的已经不起考证，无法辨认真假。

但，唯一的共同点，便是它的体内一定有着真龙血脉。

而真龙?那是与长生同样缥缈的存在。

“你饿不饿?”

暮生看着地上这条一指长的龙鳅愣了半晌，然后下意识的问道。

小武没有开口，他是用行动回答的，只见他右手持刀，左手在刀刃之上一抚而过，殷红的血立时顺着掌心流淌。

刹那间，那原本普通的刀身顿时青光大放，就好像化成一缕无形的青水，而那上面的血，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隐去，像是被刀吸收了一样。

锋芒，难以言说的锋芒，暮生只觉得浑身汗毛都在倒竖而起，身上毛孔更是冒出无数个细小凸起。

刀光已是极致，小武脸色苍白，手已微颤像是维持不了多久，手中刀再无停顿，已是斩下，这一斩，无声而落，将那撞晕过去的龙鳅顷刻便已自腰身一分为二。

“饮其血，食其髓。”

虚弱之下，小武提醒着便已收刀握住一半龙鳅仰头接着那断口处滴落的血。

风雪虽在，但日光之下，只见那血，竟是暗金色的，隐隐散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