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村长点头答应迎小姑姑过门，今儿没到晌午，村长媳妇就带着大柱从镇子上回来，给莫阿爹、莫阿婆送来了聘礼。

那个时段正巧莫老大在地里头干活，莫老大媳妇给莫老大送饭去了，小姑姑和姐妹小蝶在外头疯玩，莫阿婆当着两家人的面验收了聘礼。

打开第一箱，里头鼓鼓囊囊塞满了，从新娘子身上穿的婚服，戴的凤冠，到新布匹新鞋子，一应俱全，尤其是那凤冠上，还镶了一颗圆润光泽的珍珠。

再开另一箱，里面装的都是一吊吊的铜钱，看得这十几年来除了生气就是板着脸的莫阿爷，也笑得合不拢嘴。

更别说莫阿婆看着那些钱有多高兴了，她家闺女做的这桩婚，那是真的不亏！别说被莫大丫家坑走的那四掉钱赚回来了，还能剩下不少钱给小儿子娶个好媳妇！

村长媳妇和大柱看着莫阿婆和莫阿爷见钱眼开的样儿，本就不愿意的心里更添了一层厌烦。

这家人哪有莫老二一家人好？虽然穷了些，但是一家子上上下下都是行的直坐的正的人，哪像这一家人，闺女连脸都不要，婚都是舍了自个儿名声骗来的。

“好，好。”莫阿婆弯腰趴在聘礼箱边看了一遍，怕有人能抢了去似的赶紧合上搬进了里屋上了锁，也不抬着头拿眼撇村长媳妇了，笑得和朵儿花似的直叫亲家，问哪天让小姑姑过门。村长媳妇忍着厌烦道：“按着风俗，本来应该咱家出钱，让你家闺女绣花轿上用的布，我看就算了吧，既然你家孩子着急，干脆明儿我上镇子上借一顶就是了。我也找人看过了，这月二八就是好日子，就那

天成亲吧。”

要是寻常人家听了这话，保准能气得乱棍把对方赶出去，这闺女一辈子就嫁这一辈子，哪能借别人家的花轿？

可这莫家老宅的日子也不比寻常人家，莫阿婆和莫阿爷就算疼小姑姑，也深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闺女一旦定了亲，那就和他莫家没啥关系了，只要亲家出钱，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笔钱莫阿爷和莫阿婆也自然没和小姑姑说，直到晚上小蝶在外头听旁人说有人见着上午村长媳妇和大柱送了两大箱子聘礼去了莫家祖宅，她就喜滋滋地跑来问小姑姑聘礼都有啥，这才漏了馅。

小姑姑回来一琢磨就知道指定是莫阿爷和莫阿婆故意想吞了这笔钱，气得顿时脸通红，两手都在颤抖，夺门而出踹开莫阿爷的房间，近乎咆哮道：“大柱哥给我的聘礼呢！被你们藏到哪里去了！还给我！”莫阿爷正在屋里和莫阿婆商量拿多少聘礼钱出来给小叔叔娶媳妇儿，看见小姑姑又发疯大脑，二话没说一脚踹了过去，把小姑姑踹得捂着肚子蹲到了地上：“脑子通了没！一个姑娘家家，整天在家里鬼哭狼

嚎的胡闹，你还要不要点脸！”

小姑姑哭得满脸是泪，眼恨恨地盯着莫阿爷，又剜了一眼莫阿婆，转身就哭着跑了出去。

她都在不在乎自己的清誉，这会再闹一场她也不怕！

莫阿婆从纸窗上见小姑姑的影子下去了，忙得鞋都没穿赶紧追了过去，看见小蝶站在门口，死喊道：“拦着她！”

可惜小蝶早就被这家人狂吼吓呆了，压根儿反应不过来，看着小姑姑哭着就冲出了门。

莫阿婆和莫阿爷忙着叫喊莫老大出来追，边追嘴里边骂道：“作孽啊！这该死的莫大丫，自己作死就算了，还带着一个个都跟着她学，满村的闹！”

小姑姑在村子里又哭又嚎，早引得不少路人围观，跑了一会儿却忽然迷茫起来：她跑完了这一圈，回家还是要被关在家里挨打，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她恨得人都报复一遍！

于是莫大丫就算在自己房里躺着也很无辜地躺枪了。

“莫大丫！你给我出来！你要不要脸！”小姑姑冲进莫大丫家院子，见着院里没人，先是把院子里能推的东西统统踹翻推倒，又冲着亮灯的屋子里大喊。

凭什么村长一家上下对莫大丫就这么好，上赶着要娶她回家做媳妇，轮到她这儿不仅要受这么多苦，卖自己的名声，连聘礼都要被吞！

莫老二是打小看着小姑姑长大的，对她的声音熟悉得不得了，只是他这个妹子虽然在老宅里经常应和着莫老大一家欺负莫大丫和莫二丫，但确实没做过什么顶坏的事，怎么这会好端端地闹了起来？

小姑姑吼着吼着，又想起当初莫阿婆当初答应她的，把莫老二媳妇的嫁妆拿给她做嫁妆，这莫老二家一分家她的嫁妆也没了一份呀！

这么一想，她委屈劲儿更甚了，还合着那股子对莫大丫的恨，闹得越发厉害起来，被莫老二压着也仍然哭嚎不休。

莫二丫早被吓得躲进了莫大丫怀里，莫大丫安慰了一会儿，让她别出来，心里憋着气也出了屋准备和小姑姑对峙。

“贱人！我打死你！”小姑姑两手被莫老二制住，腿脚却仍不老实，向着莫大丫的方向猛踢。

莫大丫本不想再和小姑姑牵扯什么，无论她做的事下作不下作，小姑姑以后都是大柱的媳妇儿，她还得叫小姑姑一声大柱嫂，她实在不想把两边的关系闹僵。

可没想到小姑姑向她示威就算了，明明是莫阿爷和莫阿婆扣了她的聘礼，这事儿也能把火发她身上？

一个人可以脾气好，但绝不能没脾气！

“小姑姑，你既然不要脸，也就别怪我不给你脸！”

莫大丫跨着大步站到家门后，一把甩开莫老二想为小姑姑留点面子所以关的门，对着外面一群扒着门缝听墙脚的一指，向小姑姑斥道：

“你自己想想，村里面嘴对嘴传的话最后能变成啥破样，那天的事咱们心知肚明，只要我说，别管别人信不信，唾沫星子能淹死大柱哥，也能淹死你，你自己想吧！”

“我不管！你就是不要脸！都是因为你！”小姑姑这会已经哭得没了理智，只顾着用嚎叫和责怪莫大丫发泄心中的不满，压根不管是不是莫大丫的错。莫大丫看小姑姑这样，心里是又恨又气，还有一点儿可怜她，她掰开人群望了望，一个莫家老宅的人都没有，这几人都嫌弃小姑姑坏了家里的名声，追了一会儿干脆回家不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