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警察局,坐在审讯室里的我不但不再害怕,反而完全镇定下来。

阿萍不是我杀的,我有什么可怕的。

只是,我心里很难过。

阿萍算是我在陆家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她比我小两岁,性子外向活泼,经常陪我说话聊天。

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相继去世了,大姑把她拉扯大。由于她姑姑身体不好,懂事的她小学没毕业就出来打工,挣的工资除了自己吃穿用,其余的都打给她正在读大学的表哥。

几个小时前,她还和我一起吃饭,一起谈天说笑,突然就死了,而且还死在我的房间,我实在是难以接受。

“被害人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警察厉声打断我的思绪,我抬起头回答:“那个时候,我不在房间里。昨晚我走出房间的时候,没见她,回去的时候,她在我床上坐着。”

“我当时以为她睡着了,先去浴室洗了个澡,洗完想上床睡觉,推她胳膊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

我实话实说,不过看询问我的警察的脸色,他似乎不相信我:“一个死人坐在那里,你竟然看不出来,还以为她在睡觉?”

“我以前没见过死人,再说了,房间里只开着射灯,灯光很暗,我没有看清楚她的脸色。”

当时走进房间的时候,我本来想打开主灯,但误以为阿萍睡着了,我怕刺眼的灯光打搅她睡眠,就没开。

早知道……我不该那么大意的。

警察沉默片刻,又开始拷问:“你是陆家太太,一个女佣跑到你床上睡觉。你的第一反应不是骂她,而是怕吵醒她。这不太符合常理吧?”

我咬唇叹了口气,自嘲道:“想必你们已经调查过我的身份,虽然我是陆太太,但我之前是倾城夜总会的陪酒女。”

“我不是千金大小姐,脑子里没有尊卑观念。再说了,在我心目中,阿萍不是我的佣人,而是我的朋友!”

朋友两个字,我咬得重重的。

我挺后悔的,阿萍活着的时候,我没告诉过她,我拿她当朋友。不过,她应该能看得出吧?

警察冷笑一声,继续问:“那你说说,你昨晚出房间去哪了?有没有人可以为你作证?”

我去哪了?

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启齿,但人命关天,我只好厚着脸皮从头说起:“我睡醒一觉,发现窗外有人,是个女人,我……”

警察插话,喝问:“刚才你怎么不说?”

“我……我刚才满脑子是阿萍的死,没有想到之前窗外的人。”

我脑海中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杀阿萍的人会不会本来是想杀我的,结果阿萍成了我的替死鬼?

审讯室四面都是镜子,我看到镜中的自己,面色煞白,和阿萍的脸几乎没什么两样。

警察道:“你确定真的看见窗外有人,不是你为了脱罪而编造的谎言?”

我连连点头:“警察同志,我没有撒谎,我保证我说的都是实话。”

警察低头啪啪啪在笔记本电脑上记了什么,然后抬起头来继续盯着我:“你还没回答完我的问题,半夜你走出房间去了哪里?”

“我当时很害怕,想去找梁嫂或者阿萍,上楼没有找到她们,就……就……”

不等我说出第三个就字,警察已经不耐烦了:“就什么就,赶紧说,你要是再支支吾吾,我会认为你心虚了哈!”

我一听,赶忙如实道:“然后,我进了陆霈的卧室。”

警察又问:“你为什么不和你丈夫睡在一间房里,怎么他在二楼住,你在一楼?”

他突然话锋一转,问起我丈夫,我想了想,回答:“陆宇他精神不太好,所以我和他一直分房睡。”

“陆宇?你到底是谁的太太?”

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警察刚刚误以为我是陆霈的太太,所以才问我们怎么不在一间房里睡。

这个问题,难以启齿,但是,我不得不说:“我是陆宇的太太。”

警察马上又问:“那你为何半夜跑进陆霈的房间?”

“我……我当时因为害怕,顾不上是谁的房间,我只想有个人陪陪我,所以我进去的时候,根本不知道那是谁的房间。”

警察点了下头:“继续说,你在陆霈的房间呆了大概多长时间,你进去的时候,陆霈在做什么?”

“我进去的时候,陆霈还没有睡。”我犹犹豫豫的,话说得很慢,我不想说出后面的事情。

毕竟,名义上我是陆宇的太太,跑进陆霈的房间和他发生关系,这种事我就是脸皮再厚,也说不出口。

警察可能看出我表情不自然,用力拍了好几下桌子,厉声警告我:“这里是警察局,你要是撒谎,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

在警察局撒谎的后果,我负不起。想了想,我不敢再有隐瞒,结结巴巴地把实情全部讲了出来。

警察的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他拉着椅子朝后挪了**体,仿佛想离我远一点。

他一边打字,一边总结道:“也就是说,你当时因为害怕,跑进陆霈的房间,然后没过多久陆宇也进去了,你和陆霈当着陆宇的面发生关系,还不止一次?”

我羞耻地说不出话来,用力点了下头。

警察继续道:“这么说,陆霈和陆宇都是你不在场的证人?”

我有些担心,小声喃喃道:“可是,我是陆宇的太太,我怕陆霈他不会承认,毕竟这种事传出去,伤风败俗。”

一直板着脸的警察忽得笑了,他从鼻孔发出不屑的冷哼:“你也知道伤风败俗啊!”

我张张嘴,无话可驳。

警察本来还要继续审问,突然他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他看了我一眼,随即走出了审讯室。

审讯室的门刚闭上没几分钟,又开了。

陆雪走进来,大摇大摆地坐到我对面,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开口道:“笔录做完了吧,哪天执行死刑啊?”

“我不会被判死刑的,因为阿萍不是我杀的,我有不在场的证据!”

我说完,陆雪立刻站起身,她双手撑着桌沿,嘴巴凑近我耳边,压低声音道:“不在场?呵呵,信不信,我很快就能找出你杀人的证据?”

收回身子,她笔直地站着冲我招手:“再见,希望我们不会再次见面!”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陆雪为什么执意咬定是我杀了阿萍,难不成,是她杀了阿萍,然后想栽赃嫁祸给我?

不会吧?阿萍和陆雪没有过什么过节,陆雪为何要杀她,单单就为了栽赃我?

不!我不相信,陆雪是那么残忍的人。

我觉得,她就是个嚣张任性的千金小姐,她两只纤纤玉手,应该是干不出杀人这种事。

如果不是她,那么,到底是谁杀了阿萍?

是站在我房间窗外的那个人吗,她究竟是谁?突然想起之前法医说的,阿萍的死是因为注射了大剂量的吗啡。

吗啡……

我一下子联想到乔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