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有地下水的声音从墙壁外响起。

辛鑫坐在地上,确信凌少军刚刚发来的信息是在这里集合之后,一动不动地靠在墙壁上。

周胜晶吃完压缩面包,喝了一口水,靠在石头壁上,整个空间安静到让人心虚。

汪影红了眼眶,身体有伤,他却是顾不得自己的伤,愤怒地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我要为邹队长报仇,我们不能就这么回去。”

辛鑫拉住他的手臂,面色凝重道,“怎么报仇?闯进魔蝎的老窝?”

“是,我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汪影,我们心里有火有气,可是我们也要服从命令。”

汪影一拳头砸在墙壁上,双目猩红,“我不会就这么放过这群人的,我汪影有生之年,一定要捏死这只蝎子。”

辛鑫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睑泛酸,“会回来的,我们都会再来的。”

“下一次,我会让他们彻底变成一只死蝎。”

“咚咚——”脚步声从桥面上传来。

辛鑫警觉地望了望上面,确信来人的脚步声频率很熟悉之后,高悬的心脏稍稍地放下些许。

凌少军一跃从桥面上跳下来,看了看三人,点了点头,“出发。”

汪影注意到凌少军肩膀上衣服的颜色,诧异道,“队长,您受伤了?”

凌少军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一点小伤,搞出这么大的阵势,V国已经全面戒严,我们必须尽早离开。”

“那任务呢?”汪影慌乱的问。

“上次我来V国时,我国侨民基本已经被护送回国,这一次卡斯将军手里的侨民根本就是一个虚幌子,怕是我的父亲也被欺瞒了。”凌少军神色凝重地回复。

众人神色一凛,这明显就是一个套,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辛鑫蹙眉道,“队长,他们这样引我们来是几个意思?”

“这里面怕是复杂重重,我们得尽快回去才能请求军部调查清楚。现在我们已经打草惊蛇,而且还有特战人员牺牲,我们不适合再继续留在这里。”凌少军道。

汪影欲言又止,吞回自己那些不甘心的话,这是军令,任何人不得违抗。

……

寒风瑟瑟,入夜时分,整座城市突降瓢泼大雨。

靳蕾坐在窗台前,看着一辆越野车缓缓的驶进营区,大雨洒下,憔悴地走下车子,沿途所有军官士兵敬礼目送。

雨珠哗哗地从屋檐上滴落,靳蕾打开桌前的那个白色信封,上面写着两个字:靳蕾。

她指尖颤抖着打开封泥,邹祥坤的字特别有力气,每一个字下笔很有神,他的开口写的有些苍白,就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靳蕾。”

靳蕾:

挺好的,这样其实挺好的,我有一种预感,这一次离开之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其实这样真的挺好的。

靳蕾,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也许是吧,可是我喜欢你啊,像一个哥哥一样,在你跌倒无助伤心的时候,我想像一个哥哥那样站在你身后安慰你,呵护你,保护你。

也许你是真的不喜欢我吧,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聒噪了?如果你嫌弃我吵闹了,以后我就再也不吵你了。

靳蕾,我特别喜欢你的名字,潇洒漂亮又简简单单,可是你能不能再听我说一句话?就一句话。

我其实是真的想对你好,如果你不喜欢我形影不离的守候,我可以远远注视你的背影,只要你别嫌弃我。

我其实是真的想对你好……

靳蕾,靳蕾,靳蕾……

靳蕾抬头望着天花板,眼眶里有什么东西滚烫而下,想要证明它们的存在,仿佛一眨眼,就争先恐后的流了出来。

风呼啦哗啦地吹着窗子,雨珠噼里啪啦地打着窗户,靳蕾双手抱在膝盖上,听着窗外车子的发动声。

离开了吗?就这么离开了吗?

军歌轻响而起,偌大的营区上上下下所有人敬礼送行战友。

“叩叩叩。”凌少军敲了敲门,没有听见应声,直接推门而进。

靳蕾蜷缩在墙角处,听着院子里清唱的军歌,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她敞开双臂。

凌少军蹲下身,轻轻地将她抱进怀中,下颔靠在她的额头上,温柔道,“要勇敢地接受事实。”

“我知道。”

“邹将军不但救了所有特战队的成员,还亲自炸毁了一处秘密病毒实验加工厂以免祸害世人,按照功勋,他立了一等功,荣升中将,他是带着荣耀离开的。”

靳蕾攥着他的衣角,声音颤抖着,“是。”

“我给你一天时间,好好地休息休息。”凌少军顺了顺她的头发。

靳蕾埋首在他怀里,“是。”

“我要去一趟军部,你睡一会儿。”凌少军拿出手绢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靳蕾诧异地抓住他的手,“你去军部做什么?”

“每一个牺牲的特战队员都需要去做一次汇报。”

靳蕾看着房门重新合上,她躺在枕头上,雨势渐大,她试着闭上眼。

枪林弹雨,硝烟弥漫,有一道身影回眸一笑,他憨厚的露出自己的一口大白牙,最后转过身,未有迟疑的纵身一跳。

尸骨无存!

靳蕾睁开眼,双手扯过被子掩过头顶,一遍又一遍的梦魇像忘不了的噩梦,她锤了锤自己的头,无助的泪水湿了眼眶。

……

夜风缭绕,一阵一阵寒风吹拂过走廊。

有条不紊的脚步声走过长廊,沿途军官站立军姿,敬礼。

靳蕾无法入眠,就跑到后山来了。

她拿出外婆留给自己的唯一遗物——埙。

外婆很喜欢古曲,尤其喜欢用埙所作的古乐,靳蕾记得自己与外婆成为邹祥坤的邻居后,他时常跑过来,坐在椅子上双手托着下巴撑着桌面专心地看着外婆教吹埙,他总是那么入神。

他总是说,“小蕾蕾吹的埙真好听,我喜欢听。”

其实她真的一点音乐细胞也没有,外婆终其一生勉强教会了她这一样。

靳蕾轻轻地擦拭着久已封存的埙,缓缓地吹了起来。

埙的声音很特别,深沉恒远,带出苍桑且厚重的历史底蕴,在后山里醇厚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