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柏年知道自己这些年亏待了尤倾,这样被尤娜讽刺也是他自己活该,说的话不被人信也是他自己自作自受,都是报应。
当他的心被尤娜的话一点点刺痛时,裴柏年猛然间想到,是不是当年自己这么对尤倾的时候,尤倾也是这么难受?亦或是难受百倍?
他现在没办法问她,他就连见尤倾的资格都没有。
换作以前这样被人冷嘲热讽,他早就发火扬长而去,而今就这样一直站在门口,任由言语化作的利剑将他穿透,任自己变得鲜血淋漓,也未曾移动过脚步半分。
尤娜其实也很想相信裴柏年,但他有不良前科。要说起信任他,是真的很难。
垂着头一言不发甚久的裴柏年缓缓抬头,仍旧抬起手来将保温壶试图交给尤娜,“这个汤我是给尤倾买的,她愿意喝再给她,不然就倒掉,我会每天送过来的。”
尤娜犹疑了会儿,终于选择接过那个保温壶,见从来就是骄傲自满是裴柏年被自己骂得狗血淋头还这么坚持,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
“谢谢。”说完,裴柏年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下楼。
尤娜长叹一口气,心里居然对裴柏年产生了愧疚感,好像自己确实太过强势,但是刚刚会太过分吗?
“你只是说你自己想说的,受不受得住是他自己的事情,哪有什么过分不过分。”
尤娜不曾注意自己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更不曾注意被刚才她的大嗓门吵醒的尤倾早就站在了房间门口。
看到她,尤娜忽然间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裴柏年拿给她的保温壶,尤倾早就看见了,现在藏起来不光刻意,还是多此一举。
摸摸鼻子,尤娜还是抬起手冲着她晃了晃保温壶,“你要不要喝?”
尤倾一手扶住自己受伤的右臂,坐上沙发,放到一个靠垫,小心的把自己手臂放到
上面。这样做,她不至于因为手臂一直悬空造成疼痛。
“喝,为什么不喝,你这样就不用出去买了不是吗。”尤倾说中尤娜心里的所想。
尤娜走过来把保温壶搁在桌上,“我当然不愿意倒掉,一来浪费是一种可耻,二来,裴柏年被我骂成这样,居然还心心念念是你要不要喝这汤,再让我做这么绝情的事情…都不是困难两个字能够形容的。
“怎么,你还同情上他了?当初我离婚你可是一百个高兴,一百个乐意啊。告诉你的时候,你就差没自己直接把我当天拉到民政局去办离婚证。”
尤娜呵呵一笑,“我那是见你喜欢犹豫,干脆帮你快刀斩乱麻,省得你离个婚还要看个黄道吉日才去。”
尤倾白她一眼,只觉得她说的未免也太过夸张了些。但是被尤倾遗忘了的是,她去办离婚证当天还真是挑了一个日子,一个再好不过的日子。
“我把汤给你倒一碗,现在喝了再去睡一会儿。”说着便拧开保温壶,一打开,浓郁的汤味中夹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尤娜看了眼里面的内容,认出有几种中药都是有助于恢复元气,加快骨骼愈合的。拿中药煲汤的店家她见过,可是能做到这么对''症''下药的,应该只有自制''暖心汤''能够这么细心吧。
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视着壶里的内容,尤娜愣了片刻,将壶盖翻过来装汤。
“这么贴心的一碗汤,你可一定要一饮而尽。”尤娜话中有话。
从闻到那股中药味的第一时间,尤倾就皱起了眉,她最讨厌喝汤的时候里面有中药!
尤娜忍住心里的猖狂笑意,嘴角轻扬止不住的抖动。端着汤,尤娜坐到尤倾身边,笑得一脸无害的样子让尤倾感觉到她有猫腻。
下一秒,中药味传进她的鼻腔,她一下捏住鼻子,满脸的嫌恶,还不由张嘴忍不住的呕吐了几下。
“这汤里加了中药!”尤倾闻到这味道,顿时明白尤娜怎么会突然转念收下这壶汤,原来尤娜早就知道这里面都有什么料!
你就不能换个时间来整我么老姐姐。
尤倾面前这碗汤其实炖得还不错,但何如果不加重要的话,想来尤倾会喝的很开心。
“你就这么想整我么?我现在可是病号啊!尤娜你还是不是人!”
“我亲爱的表妹这是说哪儿的话,这么见外呢。”尤娜笑得一脸的人畜无害,这么多年被她恶整下来的经验告诉她,她笑的越是人畜无害,今天也就被她整的这个人越悲惨。
“乖,把汤喝下去,你能恢复的更快哦。”
“让我喝加了中药的汤,做梦!”
“好孩子可是不能挑食的哦。”
“尤娜!”
一声尖叫划破长空,后事如何?总之裴柏年的心意在尤娜的强迫时下,是一星半点都没有浪费。
晚间,裴柏年再次鼓足勇气站在尤娜住处门外。久久,不敢按下门铃。
他不知道这扇门再度打开,会是尤娜另一次劈头盖脸的谩骂,还是尤倾尤娜两个人直接把他赶走,但任何一种都挡不住他追回尤倾的行动。
今天尤娜骂醒了他,也让他终于敢正视自己一直不可见的盲区。如果是因为这些不好的伤了尤倾的心,让她对他失去了信任,只要可以挽回她,他裴柏年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只要尤倾肯回来他的身边。
一直站在门外的裴柏年终于下定决心,抬手按响了门铃。
吃过饭的两人,一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另一个则在厨房里刷碗。
尤倾爸妈之前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尤倾都没敢告诉他们她手臂骨折的事情,只说最近尤娜店里缺人手,她自告奋勇去帮忙,直接就住在尤娜家。
“叮咚”一声,尤倾将视线从电视上移到大门的方向,诧异的想这个时间还会有谁来找尤娜。
她脑子里想了一大堆,包括会不会是尤娜的秘密情人给她的一个突然袭击,突击检查她,然后两个人就…嘿嘿嘿。
尤倾嘿嘿窃笑,想到一系列爱情动作片,主角全是尤娜和一个不知名,还看不清脸的男人的香艳场景。
后脑勺被重拍了一记,尤倾吃痛惊呼,“痛!”
“你笑得一脸淫荡是怎么一回事?发春啊?有人在按门铃也不知道开个门,断的是手又不是脚,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你的关节都是联动的。”
尤娜边吐槽,边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打开门,她看见外面的人依旧是被她打的鼻青脸肿的裴柏年,视线朝下看去,手里提着一个保温壶,看样子又是来送“暖心汤的。”
尤娜一句话也没说,直接伸手过去,示意裴柏年把保温壶交出来。
“我可不可以…”见见尤倾。
“不可以。”拿到汤,尤娜立马翻脸不认人,“她需要静养,我只给你每天送汤的机会,想见她?看我心情。”话落,关门送客。
裴柏年被直接关在门外,就连多说一句话的资格都没有,没办法,谁让这扇门背后是尤娜,一个他惹不起的女人。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尤倾眼神幽怨的瞪着眼前比之前保温壶还要大,容量也更大的保温桶,尤娜为她拧开盖子,仍旧是一股中药味迎面扑来,她光是闻到就已经严重反胃。
“你就不能不收,再不然收了之后你自己倒掉处理不行么,非要让我来解决!”瞪着尤娜,眼神快要将其撕碎。
尤娜对她快咬人的眼神不为所动,进厨房拿来一个碗,给她把汤盛上。
“我既然收了就不会倒掉,好歹是别人裴柏年的一番心意,被我打成那样还坚持给你送汤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
“你这样是在助纣为虐…”明明最排斥裴柏年的人就是她,现在怎么反而帮起裴柏年了?
“你从小被我虐到大都习惯了,不差这么一回。”尤娜凉凉说。
尤倾望着天花板,整个人委屈地都快哭了。
她是为什么如此想不开,回家不好吗?有爸妈照顾,非要躲到尤娜这个魔鬼这里来,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几个月她该怎么熬!
“来,就把汤喝了。”
尤倾死死瞪着递到眼前的碗,心里咒骂着,裴柏年!我恨你!
夏歌下班回到和严亦深住的公寓,平时都会去接她的严亦深今天下午临时飞到北京去,处理一个本来马上就要谈成,却横生枝节的项目。
拨通严亦深的电话,足有好几声之后严亦深才接起。
“喂,怎么还没睡。”
“没,我刚回家。今天还顺利吗?”
严亦深有些沉默,“还好。”
“那就是不顺利是吗?”
对于严亦深来说的还好,就是很不好的意思。
“应该还要几天才能回来吧。”夏歌问。
“嗯。”回答变成严亦深很少用的单音节词,夏歌就知道这回事情比她想象的严重。严亦深甚至都定不了归期。
“那你要照顾好自己,我在家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