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 季子珊还是很爱穆淮谦将军的。

当晚, 她既没让穆淮谦睡地板, 也没把他当拳桩轰揍一顿, 她只是很亲切友好的让穆淮谦完成两件事, 第一、将‘扇扇, 我错了, 你一点也不淘气,调皮的是我’这句话复述一千遍,第二, 将‘扇扇,我错了,

你一点也不淘气, 调皮的是我’这句话再……罚抄一千遍。

由于时间的关系, 第一项惩罚措施,予当晚严格执行, 季子珊亲自端着一把算盘, 坐镇监督计数。

至于第二项, 则留待次日再开始正式执行。

当穆淮谦驸马字正腔圆复述完一千遍‘心里的实话’后, 他只觉嘴巴都不是自己的了:“扇扇,可以了么?”穆淮谦脸上挂着可怜兮兮的表情, 却腰板挺直的盘腿坐在床上, 此坐姿, 乃是季子珊小公主特别规

定的,穆淮谦不敢不照办。

——公主啊, 你为何爱我爱的如此深沉。

穆淮谦将军在心底十分忧伤的感慨着。

此时的季子珊,正懒洋洋地靠在绣垫上,怀里揣着那把季子清陛下亲情赠送的小金算盘:“唔,可以了。”哪怕穆淮谦的嘴巴不累,她的手指也拨累算盘了。

“那我能……去喝口水么?”穆淮谦将军气势弱弱的请示道。

季子珊挥了挥手,朝摆出小可怜模样的穆淮谦抛了个媚眼,巧笑倩兮道:“去吧,记得给我端一杯,我刚巧也渴了。”

穆淮谦将军深深的默了一默:“……”你动的明明是手,有什么好渴的,故意气他是吧,腹诽完毕后,穆淮谦乖乖伸大长腿下床,他先咕嘟咕嘟灌了三杯水,解决完自己的口渴问题后,又颠颠地捧回来一

杯温水,周到至极的送到公主小媳妇嘴边,低眉顺眼的温声说道,“扇扇公主,请喝水。”

季子珊就着穆淮谦捧来的水杯,只轻轻吸溜了几小口。

见状,穆淮谦登时在心里咂咂嘴:他就知道,公主小媳妇就是故意使唤他干活。

将水杯随手搁到床边的小方几上,穆淮谦又哼哧哼哧爬到床上,把公主小媳妇搂到怀内,脾气超温柔似水的哄着她:“扇扇,咱们玩归玩,闹归闹,却得注意着分寸,时辰已经不早了,还是早点歇着吧

,嗯?乖啊——”

季子珊摸摸明显凸起的肚皮,只能歇下继续玩闹的心思:“那好吧。”

穆淮谦顿时轻轻吁出一口气,肯睡就好,否则,他还不知被怎么整蛊呢。

次一日,穆淮谦将军归来的时辰较平时略晚一点,面对公主小媳妇板着脸的质问,穆淮谦将军颠颠的捧出一个双鱼佩,一脸笑眯眯道:“呶,我给你买这个去了。”

季子珊接过碧色通透的双鱼佩,饶有兴致的把玩几番,然后斜眼瞥着努力微笑的穆淮谦将军:“又不是逢年过节,你买这玩意儿给我做什么?银子多的烫手了啊,败家子儿。”

还能做什么?

当然是哄你高兴,给他减减刑呗,‘扇扇,我错了,你一点也不淘气,调皮的是我’这句话,一共有十七个字,重复抄写一千遍,那就是一万一千七百个字,根据昨天每个字必须念到字正腔圆的要求,今

天的罚抄事宜,只怕也少不了字体要端正的严厉标准。

那他今晚还要不要睡觉了!

“我知道公主怀孩子特别辛苦,所以,就用你给我的零花钱,特意买了这个双鱼佩给你玩儿。”穆淮谦笑呵呵的哄着公主老婆,“我没有银子多的烫手,都是公主慷慨大方,给我的零花钱不少,若是公主

嫌浪费,那我以后会多多注意,只不过这一次……就不要拒绝我的好意了吧。”

季子珊提溜晃荡几下双鱼佩,尔后一抬下巴,示意他去早已摆好笔墨纸砚的书桌:“那边罚抄去!”

闻言,穆淮谦不挪屁股,依旧挨着公主小媳妇而坐,目光哀怨道:“公主,我忙了一天回来,身子又累又乏,你就不能让我多歇会儿么?”

“又累又乏?那你还不赶紧回家,还有兴致跑去买劳什子的玉佩?我瞧你精神挺好的,少唬我,罚抄去!”季子珊铁面无私的板着脸。

看来,单单送个双鱼佩,还不足以令公主小媳妇心花怒放到给自己减刑,于是乎,穆淮谦将军抬嘴而上,意图用自己高超的吻技,再给自己的减刑大业添一把柴火。

时过境迁,岁月催人,当初吻技蹩脚的穆淮谦将军,已然成长为一代大师,亲起公主小媳妇来,那是相当的如鱼得水,手段娴熟,一番唇舌相接下来,季子珊已然颜若桃花,轻喘吁吁:“别以为我不知

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再讨好也没用,一遍都不能少写!”

搞了半天,他做的全是无用功,穆淮谦将军心头略不爽,遂在公主老婆嘴上咬了一口。

被咬嘴巴的季子珊也跟着不爽了:“你是不是想再多抄一千遍!”

穆淮谦吓的魂飞魄散,赶忙改咬为舔,以示安抚。

折腾了这么久,居然连一遍罚抄都没有减下去,衰到不行的穆淮谦将军,只能垂头丧气的去摸笔杆子,天知道,他最不擅长这些写写画画的事,穆淮谦将军老老实实认罚去了,季子珊也没闲着,她叫

人搬了把椅子,也趴在旁边写写画画,过了一会儿,穆淮谦将军偏头一瞧,只见季子珊在纸上画了一颗惟妙惟肖的猪头,又在旁边写了七个标准楷字——我家将军帅帅哒。

穆淮谦差点喷出一口心头老血。

“我真的帅么?”穆淮谦故意问道。

帅成一颗猪头的模样,他恐怕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季子珊放下笔杆子,一脸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大作:“你只要不和我元宝哥哥站在一块,你就是最帅的!”

闻言,穆淮谦顿时在心底恶狠狠的想道,拿你元宝哥哥和他比帅,是不是在你心里,你最亲爱的元宝哥哥也长了一颗猪头哇,这么一想,穆淮谦的心情又莫名好了起来:“扇扇,听说你的丹青画技,是

陛下手把手亲授的,唔,你就不能画点别的东西?”

整天猪头猪脸猪脑袋的,到底什么审美啊。

“哼,你知道什么,我皇兄教我的开山大作,就是画猪~~~~”季子珊给老公爆出皇帝老哥的黑料。

穆淮谦将军抿了抿嘴,不再吭声了:难道叫他去吐槽陛下大舅哥的恶趣味么?

用过晚饭,也不知道穆淮谦的哪个举动,忽然叫季子珊小公主良心发现了,在穆淮谦将军撸袖子再去秉烛夜抄时,季子珊叫住了他,并给了他另一条路的选择,简而言之即为分期受罚:“你可以每天只

罚抄五十遍,分成二十天完成,不过,借钱有利息,减罚也得有罚息……”

“怎么一个罚息法?”只要不是让他睡地板,什么额外的罚息他都认了。

季子珊眨巴眨巴眼睛:“罚息就是……每天再多抄五遍喽。”

“好说!”穆淮谦特高兴的一口答应,后来,他才寻思过味来,他瞎高兴个鬼哦。

当穆淮谦如期上缴完处罚和罚息时,季子珊的肚子就如吹气球般,又圆胖鼓囊了一圈,这日,穆淮谦将军摸着公主老婆的肚皮,脸上挂着初为人父的喜悦之色,深情无比的眯眼感慨着:“扇扇,它长得

可真快。”一想到几个月后,他就能抱到活生生的小心肝宝贝,穆淮谦的心情简直要乐到飞起来。

季子珊睨一眼兴奋脸的穆淮谦将军,语气凉凉道:“我怀它可真累。”不是季子珊娇气矫情,随着肚子渐大,她着实笨重了许多。

“公主辛苦了,我愿与公主同甘共苦,说吧,公主想让我怎么做。”穆淮谦赶紧收回无限美妙的畅想,专心为烦躁不爽的公主老婆解闷,公主小媳妇怀孕辛苦,他无法替她分担,只能尽量哄她高兴。

季子珊黑着脸道:“来给我当拳桩。”心情不爽,就是想打人。

穆淮谦知道,公主老婆不爽的原因是,肚子里的孩子叫她忌吃忌玩变胖变笨,而让她刚成亲就倒霉怀上孩子的又是自个儿,所以,给公主小媳妇当拳桩这口锅,他背的心甘情愿:“……要脱掉衣服么?”

他是武将出身,练的一身皮糙肉厚,公主小媳妇使劲捶他几下,反震的她自己手疼,她恼怒郁闷之下,就会让自己脱了衣服,在他后背改练九阴白骨爪。

“我要练拳头,不练爪子!”季子珊就像个炮仗,但凡有一点不痛快,一点就炸。

穆淮谦忙道:“好好好,练拳,咱们练拳。”说着,就将自己结实有力的胸膛向前一挺,一幅随你想怎么揍就怎么揍的纵容姿态。

季子珊给了穆淮谦两拳头,然后精神萎靡的拱到他怀里:“……我脾气是不是越来越坏了?”

“没有的事。”穆淮谦搂着公主小媳妇,语气耐心十足,“我娘说了,怀孩子本来就很辛苦,她当年也没少捶我爹发泄,乖扇扇,再忍忍啊,你有什么不痛快的,尽快朝我发。”

穆淮谦如此知情识趣,任打任怨,季子珊心里有再大的火儿,也慢慢消失殆尽了:“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上,下个月的零花钱给你加倍。”

“……”穆淮谦顿时无语了,你这一会儿暴躁一会儿高兴的,简直比翻书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