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年头一天,宫里就上演了这么一出火爆八卦,各府诰命夫人揣着一肚子的新鲜笑料,兴致勃勃的回家搞分享事业了,至于待在慈宁宫里玩的季子珊,她的确挺好奇武二姑娘会被怎么坑,不过,这并不妨

碍她……

带着董皇后一起回到慈宁宫的惠安太后,望到坐在一起玩的小儿女,深深的沉默了……“元宝,你不是说要打陀螺给妹妹看么?”惠安太后磨着后槽牙,一字一字的问着元宝小王爷,她的个老天爷,她真是太小看胖闺女的……调皮度和捣蛋度了,你娘在外边坑人,你在家里坑娘啊你,当然,因

为胖闺女还是个傻萌娃娃,她只能先询问基本懂事的小儿子。

元宝小王爷顶着一脸的红胭脂痕迹,声音嫩甜的表示道:“母后,妹妹看了一会儿打陀螺,就觉着没意思了,我带她玩旁的,她也不肯,非要往您的梳妆台上爬……”

接过碧云嬷嬷奉上来的热茶,惠安太后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呢。”“然后,扇扇就瞧上您用的胭脂了,嬷嬷们拦着她不让玩,她就扯着嗓子要找您啊……”元宝小王爷露出一脸莫可奈何的表情,“母后在春景殿主持宫宴,一时半会儿又回不来,所以,我就……”他也就索性放

飞自我了,话说,妹妹把他的脸涂成了个鬼,他给妹妹抹的却是,“母后,母后,您看扇扇的脸像什么……”

——像什么!

惠安太后闭了闭被伤害到的眼睛:“和扇扇一起去把你们的花猫脸洗干净!”

她不过就离开了半个多时辰,这俩熊孩子就能完成这个模样,要是她在外头待上半天,这俩小娃娃得要上天吧。

见太后亲妈一脸崩溃想晕的表情,季子珊举着存货几乎快要告罄的胭脂盒,笑哈哈地往惠安太后腿边扑去,一脸兴奋的叫嚷道:“娘……你……抹……”

翻译小能手季子恒忙道:“母后,扇扇说,她也想给你抹胭脂。”惠安太后望着趴在腿上的胖闺女,额头写了个红艳艳的‘王’字,两瓣雪白柔嫩的脸颊上,各划了三道红胡须,还有鼻尖上也点了一个红记……惠安太后从闺女的脸看到手,再从手看回脸,最后笑着叹气道:“

你这个……小天魔星啊,这盒胭脂是娘闲时亲手淘制的,全叫你们两个淘气鬼玩光了……”说着,又用力瞪了一眼鬼脸儿子。

元宝小王爷心虚的笑,季子珊却依旧踮着脚尖,很傻很天真的举手指:“娘,抹……”

——抹什么,叫你把她抹成老妖精么!

惠安太后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最后板着脸道:“元宝,快带扇扇去洗脸!”

两个小淘气鬼嘻嘻哈哈的走了,惠安太后又命董皇后回凤仪宫去,随即自去内殿更换沉重华丽的袍服。

碧云嬷嬷一边帮主子脱衣裳,一边笑道:“怪道娘娘不仅纵着流言纷纷,还暗地推波助澜一把,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德太妃。”“哀家本来的确打算让武二姑娘当二王妃,不过,她那个娘也忒胆大妄为,竟敢打起谣传皇族之事的算盘……”惠安太后张着双臂,由嬷嬷和宫娥们围着忙碌,语气冷淡道,“她撺掇德太妃当众向哀家求赐婚

,好啊,那哀家就赐给她瞧。”

秋雨嬷嬷轻轻笑道:“娘娘说把武二姑娘赐给二王爷当侧妃时,富锦候夫人的表情别提多有趣了。”

“这富锦候夫人也是有意思,明知子铭根本不想娶她的次女,她还偏一门心思的算计此事。”惠安太后嘴角浮起一丝讥讽的意味,“她倒不心疼闺女以后的日子,到底该怎么过。”

若是得不到丈夫的尊重和敬爱,怎么在偌大的王府里混下去,只不过占了一个表妹的‘情’分,在目中无人的季子铭眼里,所谓的表妹情分可啥也算不上。

秋雨嬷嬷面带不屑道:“经此一事,二王爷只怕更厌恶武二姑娘了。”

惠安太后眉峰微挑道:“这样才更有意思嘛。”

从宫娥手里接过衣裳的碧云嬷嬷忽道:“娘娘,武二姑娘只得了个侧妃的位份,以富锦候夫人的‘足智多谋’,您猜她还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惠安太后冷哼一声:“管她闹什么幺蛾子,哪怕她让二姑娘一哭二闹三上吊呢,哀家也不会撤了懿旨。”

当太后懿旨是在玩过家家么,想请就请,想撤就撤?做梦去吧。

不提惠安太后换罢衣裳后,如何‘教育’调皮捣蛋的季子珊,再说富锦候夫人江氏,此时的她当真是心如乱麻,她怎么也没想到,千算万算,惠安太后竟赐自己的女儿,去给二王爷当了一个区区侧妃。

这怎么行?

富锦候夫人有心想与德太妃再商量一下,偏诊脉太医和宫娥俱在屋内,姑嫂俩也说不了什么私房话,当富锦候老夫人悠悠转醒时,赐婚武二姑娘为侧妃的太后懿旨,也恰在此时送到。

护送懿旨而来的内监使者,尖着嗓子阴阳怪气道:“真是恭喜富锦候夫人了,这份懿旨您且收好。”富锦候老夫人还躺在长椅上大喘气,自然起不来身子接懿旨。

富锦候夫人纵有满腹怨气,也不敢得罪宫里的内监,只能恭敬的接过懿旨。

德太妃却不同,她是先帝太妃,又一向颐指气使惯了,当即一巴掌抽甩出去,口内喝道:“你个没根的混账奴才,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内监使者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却口内赔笑道:“不知奴才哪个字说错了,还请太妃娘娘示下。”德太妃张嘴欲骂,却叫强撑着一口气的富锦候老夫人重重出声拦下:“太妃娘娘!”傻闺女今天这张嘴坏了多少事,再叫她口无遮拦下去,富锦候府估计今天就要玩完儿了,富锦候老夫人强忍不适,喘着粗

气道,“太后娘娘赐婚乃是恩典,作为臣子,理应感恩戴德。”

富锦候夫人心里泛苦,要是赐女儿为正妃之位,她自然感恩戴德,可偏偏只是个侧妃呀,不行……

望到亲娘苍老不堪的虚弱表情,德太妃再转目怒视内监使者,满脸窝火道:“办完了差事,还不快滚,罗里罗嗦的废什么话!”

内监使者在心里冷笑两声,告退离开。“德太妃打了传旨太监?哼,真有意思,先是死皮赖脸的一个劲求着哀家赐婚,哀家如她的愿赐了婚,她反倒又不高兴,”惠安太后抱着干净脸胖软身的小闺女,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将消息露出去,

再给武家和德太妃添一点‘好名声’。”碧云嬷嬷先应了声是,而后又轻声汇报道:“富锦候府的名声现在太‘好’,已分家出去的二房、三房、四房,男丁寻不到媳妇,姑娘相不到女婿,实在没法子了,他们只能在亲戚里打主意,谁知,亲戚们也

都避犹不及,一个个推推拒拒的不肯答应……”

惠安太后语气悠悠道:“关哀家什么事儿。”

秋雨嬷嬷温声进言道:“娘娘,富锦候府的爵位本是降等袭爵,这都到第三代了,却还承着侯爵之位……”

第一代富锦候爷是先帝的舅舅,第二代富锦候爷是先帝的表哥,因武老太后当时还在世,第二任富锦侯爷袭爵时便没降等,至于现在的第三代,因先帝爷有意维持武家的富贵,便也没降下去。“什么时候把武家的爵位撸了,那是皇帝该操心的事,哀家可不管。”惠安太后捏捏胖闺女的肉脸蛋,因手感太好,惠安太后忍不住捏了又捏,直到胖闺女的小嘴巴都快能挂上酱油瓶了,才恋恋不舍的放下

手,“哀家呀,只管怎么把德太妃一点点气死。”再说富锦候府武家,武老夫人自从宫里回府后,就一直处于萎靡不振的病弱状态,根本没有什么精神,去替二孙女想什么转圜的法子,富锦候夫人就抓心挠肺的燥啊,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富锦候夫人便

叫二女儿演了一场悬梁自尽的戏码。

武二姑娘本以为自己的王妃之位,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谁知,竟然只能当个侧妃,她心里当然很不高兴的说,于是,武二姑娘相当配合母亲,要是事成了,她说不定就能转成正王妃了,反正事情都已坏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再坏一点么。

当武二姑娘欲悬梁自尽的消息,传遍大半个京城时,富锦候夫人便向宫内投递名帖,希望能面见惠安太后。

惠安太后如今的乐子,除了逗玩可爱的胖闺女,就是逗耍德太妃和武家了,富锦候夫人要演戏给她看,惠安太后哪会不准呢。

于是,次一日,惠安太后就见到了一个伤心欲绝的慈母:“……自小女知道赐婚的旨意后,就整日茶饭不思,前阵子更是忽然想不开,竟要了断她还年轻的一生,求太后娘娘大发慈悲,救小女一命吧……”

面对富锦候夫人哭诉武二姑娘‘当不了王妃就要死’的惨状,惠安太后只丢给她一句:“若是二姑娘明年参加春选,哀家未必不准她当王妃,可惜呀,那日在春景殿上……”

然后,送客。富锦候夫人揣着惠安太后未说完的可惜之语,琢磨到关键点应该在德太妃身上,毕竟那日在春景殿上,惠安太后明显不想订下二王爷的亲事,德太妃偏偏不识趣的咄咄逼人,惠安太后肯定是觉着面子不好

看,想叫德太妃给她斟茶认错,所以,到了福安宫之后,富锦候夫人使劲浑身解数,好说歹劝,终于让满心不乐意的德太妃,答应去找惠安太后赔礼道歉。

惠安太后消受完德太妃的赔礼致歉后,十分大方的摆摆手——好吧,哀家就不计较你先前的不恭之罪了。

这就完了?德太妃忙追问:“那二姑娘的侧妃懿旨,可否请太后娘娘收回成命?”据嫂子分析,惠安太后会给二侄女赐侧妃之位,是因为自己在春景殿上太不给她面子,只要自己好生赔礼,惠安太后应该会撤回先前的

懿旨。

惠安太后当即义正言辞道:“哀家当众下的懿旨,岂有再收回的道理?”望着脸色几欲扭曲的德太妃,季子珊默默对手指:太后亲妈呀,跟你一比,窝根本就不调皮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