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不见,他看上去好像瘦了不少,但显得他的皮肤更白了。
长长的睫毛下,他与我四目相对,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让我迅速别过了眼。
这种感觉让我觉得特别不好。
无论是哪一方面,他都能站在高处,无声处就能将我压制住。
某种程度上,他说的其实是对的,我就像是他的掌中之物,只消他微微动动手指,我便没了翻身的力气。
“组长,可以开始了。”一个组员看我在台上有些发怔,忙悄悄碰了下我的胳膊。
如梦初醒一般,我轻咳一声,视线投向了教室里的所有人,然后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开始自我介绍。
在说话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有一道不冷不热的视线在我的周身萦绕,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包围住了我,短短的几句话,我竟然磕绊了两次。
我是组长,打的是头阵,可在对着ppt,讲解自己的部分时,我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
几乎是比预定时间提前了一半讲完,我退到一边,脑子发出“嗡嗡”的声音。
所有的组员说完后,我们一起朝台下鞠了个躬,开始接受评委们的提问。
五个评委,三男二女,除了南望,都是一副和善的表情。
“……”
在一个学姐准备说话的时候,南望忽然把手里的评分表扔在了桌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音。
那声音顿时让我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南望看了其他四个人一眼,他们点点头,意思是同意以下的提问全部由他来负责。
他看向我,“你是第一组组长?”
“是。”我惴惴不安的回答。
“你们有认真看待这场比赛吗?”
这句话让我们几个人的脸色唰地都白了。
“给了你们五分钟,你们三分钟的时间就把ppt说完了,其实幻灯片做的不错,可说的实在太差劲,就算紧张,也不应该紧张到直接丢掉两分钟的机会,这ppt是你们做的吗?”
他皱眉看着我们,有组员立即不服气地回答说:“当然是我们自己做的,还改了很多次,都是我们的心血,怎么可能假手于人呢?”
“哦。”
他双手一摊,“那看来,应该主要是组长的问题了。这位同学,你的协调能力相当有问题,给每位组员分配的权重不均,也缺乏对自己能力的基本认识,实际上,你说的地方最重要,但你的表现是最差的。”
我低下头,没有做任何的反驳,心底已经凉透了。
比赛出局应该是必然的结果。
虽然心里面不甘心,可他说的每一句其实都很客观,没有存在公报私仇的意思,的确是我的表现出了问题。
大概是气氛有些僵,主持人适时地说了几句话,让我们下场了。
我同组员们从教室里走了出去,真心实意地想和他们道歉,他们却没有怪我,还反过来安慰我。
“组长,不就是一次比赛吗,我们也就是倒霉,被排在了第一名而已,还不一定被刷下来呢,就算刷了,我们大三再战也行啊,都五六点了,出去吃饭吧。”
我婉拒了他们的好意,推说自己肚子不舒服,和他们道别了。
走进洗手间,我用水狠狠地泼了几下脸,心里感受到极大的挫败感。
不仅是之前的努力成了白费,最关键的是,我心里觉得对不起傅行,让他的辛苦也都打了水漂。
走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天边的夕阳透过教学楼,把余晖传到地上,觉得这场景还挺美,心情稍稍好了些,准备从门口出去,看到南望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双手握着栏杆,似乎在看风景。
教室里面的人都还在比赛,也不知道他出来干什么,我一开始想从另一个楼梯口下去,转念一想,我怕他干什么,就挺直了腰板,想从他旁边的楼道里走过去。
越靠近他,不知怎么的,我心就越跳的厉害。
直到快要经过他时,他忽然说了一句话。
“离他远点。”
一开始,我被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迷糊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似乎指的是傅行。
理智告诉我,我应该早点离开,可心里不知怎么的就蹿上一团火,站定,朝着他的背后说:“谢谢提醒,你放心,我一定要靠近他,直到追到他为止。”
说完我就继续往前走,他转身,略微一伸手,就拦住了我的路,然后又迅速地把手放下。
“我说真的,他不是什么好人。”
他望着我,眼睛里泛着我看不懂的波澜,几乎是用命令一般的口气,“离开他。”
“他不是好人,难道你就是?”
我被他的话激怒了,“南望,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这么说他,他毕竟也是你的老师。还有,你自己心思龌龊,把我们想成了什么关系?我们就是最普通的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很多事情,你就不能想的简单点?”
我看到他脸上露出暴怒前的那种表情,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看到他垂了垂眼睛,再次抬眸,已经恢复了平静。
“好,我们不谈这个,你们小组的选题不够有深度,即使能进初赛,到了复赛,根本没有竞争力可言,到时候就都是老师做评委了,他们可不会像我们这么宽容。”
“谢谢你的提醒,如果我侥幸过了初赛,复赛就不牢你操心了,学长,要用发展的眼光继续看,在上马哲课的时候你应该认真听一听才对。”
扔下这句话,我拔腿就跑。
我其实心里还是挺害怕他的,生怕他又犯神经病,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但他的那些话的确提醒了我,让我出了教学楼,连饭都没吃就奔向图书馆去找资料。
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我们组有过初赛的希望,在没有出结果之前,我还是决定能做些什么就做点什么。
把书包放好,我不过找了十分钟左右的资料,再次回来时,就发现座位上的书包被人拿走。
一个男生坐在我的位子上,书包被粗鲁地扔到了地上。
我的眉头立即紧紧地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