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菲,你和我去554。”
554?不就是我待的这间房吗?她们来这干什么?
不过至少我能见到董明珠了,到时候把那个小心眼的陆菲支开,说不定我今天就能离开这里。
我在心里高兴的盘算着,却忽略了董明珠这个不可确定因素。
因为是董明珠过来,守在门口的人二话不说就打开了门,董明珠面无表情的进来,指挥着陆菲把一张小卡片插在我床头,然后机械似的过来把我往床上一摁,量体温做记录。
我无意间回头瞥了一眼,看到小卡片上写的字时瞬间惊呆了。
张亮,27岁,医生,重度臆想症。
重度臆想症?what?实在说我吗?我什么时候得臆想症了?
我睁大了眼睛努力去看那张巴掌大的小卡片,没错,上面写的就是我的名字,还有一张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一寸照片贴在上面。
这是怎么回事?是张院长弄得吗?
联想之前小护士们围在外面讨论的话题,我心中一惊,立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如果只是软禁,我还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方法想办法逃脱。可一旦一个人被扣上了精神病的帽子,无论他说什么都很难让人信服。不行,今天无论如何我都要离开这里。
董明珠。
我瞥了一眼在一旁打下手的陆菲,趁董明珠替我取出温度计的时候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帮帮我,好不好?”
哪想董明珠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根本就不理我。
我以为她没听到,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再次开口小声请求到。
“帮帮我,我需要你的帮助。”
董明珠神色冷漠,轻轻的拔开我的五指,继续她的工作。
这下我可急了,她到底怎么回事?今天凌晨不是还特意前来帮我吗?怎么就一会功夫,完全就变了一个模样?
我起身,想要站起来和她说,手却不小心扬到董明珠的头上,只听“吧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我还在摸索着身上,心下奇怪我身上也没装什么啊,就听得一声尖锐的女声划破了耳膜。
我本能的捂住耳朵,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陆菲,这女人,怎么这么烦人?不就掉了件东西吗?叫什么叫?
“血!血!血!啊!杀人了啊!”
陆菲一连三个“血”字,断断续续话都说不清,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俨然是一颗头颅。
头颅!
是谁的?
我被吓了一大跳,慢慢转过头来,只听得“嗵”的一声,没了脑袋的董明珠的身体径直往我身上砸来。
我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鲜血腻了我一身。
腥腥的。
董明珠死了。
怎么死的?
一旁的陆菲哭天抢地,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我,而这个房间里,离死者最近的人,就是我了。
如果排除外力,最大的嫌疑人就是我。
可我什么都没做啊,除了起身时不小心碰到她脑袋的那一下。
她又不是泥做的,怎么会碰一下就掉了脑袋。
我盯着自己的手掌,脑子乱成一片。
“我……我只是想……”我只是想告诉董明珠,让她帮帮我啊!可她,怎么就会突然死了呢?
“杀人了!”
身后又是一阵鬼哭狼嚎,我回过头,陆菲的惊悚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泪痕。
“你听我说,我没有杀人,我只是想……”
我蹲下来,想要解释清楚,可又不知道该做何解释。
“杀人了!”
眼前的女人可能受惊过度,根本听不进去只言片语,她的头紧紧贴在墙壁上,身子极力向后仰去,恨不得与身后坚实的墙块融为一体,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三个字——杀人了。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过,和鼻涕糊在一块,黏糊糊的粘在低垂的发丝上。
“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那么轻轻一挥,她就倒地了,不关我的事,我就是那么轻轻一挥……”
两个失去理智的人面对面,各自说着自己的话,完全听不进去对方的话语。
“对!我要报警!”
陆菲突然反应过来,从口袋里颤颤巍巍的拿出手机就要拨打。
“你干什么!”我一巴掌打落她的手机,用力过猛至那手机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啪——”的一声砸落在地,立马碎成了几片。
“我要报警——我要让警察抓了你个杀人犯——”陆菲的声音已嘶哑,她拉着破锣般的嗓子,尽力向外爬去。
“不,你不能去——”我想拉住她,却在一个起身间无意踢到了门。
而她,刚好把头探出了门外——
嘶哑的哭喊声骤然而止。
我打开门,一个带着血的头颅顺势与门分离。
她的眼睛睁的圆圆的,脸上还有泪痕,满脸的惊恐和不可置信。
是陆菲的,她的脑袋被门夹下来了。
我彻底懵了,我……又杀人了?
“叮当——”走廊里响起电梯的声音。
鬼使神差的,我将落在门外的头颅迅速抓进来,关好了门。
是巡房的护士,每天早上十点,都会有护士准时来巡房,查看有没有趁着医师们不备,偷跑出去的病人。
我连大气都不敢出,跌跌撞撞将两具尸体拉到床底下,再将床单放下来做好掩饰。
“嗒——嗒——嗒——”
走廊里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我的心尖上。
我不安的坐在床边搓着手,仿佛这样就能降低我内心的紧张。
十几米的距离,我却感觉像一生那么长。
我很害怕东窗事发,我不是故意的,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进警察局!
想到这,我忍不住哭了起来。
我妈含辛茹苦把我养到这么大,我却还没来得及报答她就犯下这么大的事,我对不住她老人家……
巡房护士走近时,看到的便是一个满身血迹,抱头痛哭的疯子。
隔着监视窗,我俩面面相觑。
她有些狐疑的打量着我,这让我格外紧张。
莫非……她发现了什么?
身上的汗毛全都竖起,我挺直腰杆,高度警惕着,以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她的目光停在了我坐的床上——
我紧张的捏住手下的被单。
杀了她——脑海里冒出一个声音。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虽然我杀了人,也是无心之举,此刻,我怎么会生出主动去杀人的可怕念头?
护士的目光扫过床单,皱了皱眉,我低头,看见上面有一大堆脏脏的血迹。
也就是这一低头的动作,让门外的她看清了我后脑勺上的伤,她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放心的离开了。
原来是一个有自残倾向的疯子。
医院里这样的病人太常见了,只要别整出太大的乱子来,是没有人去过问的。
谁会在乎一个疯子的伤口呢?笑话!
她走远了,我的身上却渗出一层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