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的盯着万平生,心里颤抖,而他眼中映出我不可置信带着伤感的样子,这样子让我自己都呆愣住了。
颜娇,你这幅样子给谁看啊,可怜给谁看,难过给谁看?
我一下回过头,可是平哥却拉住我的手,“不是监视你。”
我脸微微抬起,想把心中突然涌起的酸涩咽下去,“对,不是监视我,只是不信任,是啊,你们都是科班出身,最起码都是有警籍在身多少年,对国家对人民扣着英雄的帽子呢。
你们才是警察,而我,最多只是个外人,是个你们临时抓来的线人而已。如果孟莎没死,大概也轮不到我吧。
又怎么会真的相信我,我真是傻啊,还妄图以为和你们一样,可到底不一样的吧。”
我拉起嘴角冷笑,努力咽下心里泛起的酸涩,整个人竖起冰冷,不断地包裹,想要把那颗滚烫的内心藏起来,可是大片大片的疼痛却愈加藏不住。
平哥大概也察觉到我语气中的冷漠,“颜娇,我不是监视你,你听我说。”
“说什么。”
我皱眉一把甩开他,“照片都在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说到最后也不过是雇佣关系,给钱我当线人,我竟然还妄图对你指手画脚,我真是疯了,你是出钱的,我是出力的,我们之间不就这点关系。”
“颜娇,不是那样的,你误会了,你听我说。”万平生站起来皱眉解释着,我却一把捂住耳朵,做出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
“颜娇。”
最后平哥实在受不了了,大声的呵斥住我,屋子又一次陷入了平静,他像是气坏了,“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我说什么了,你就在那一副受害者不信任的样子,单凭一张照片,好啊。
颜娇,你既然觉得我万平生是那种小人,你就这么认为吧,你是我拉进来的,如果我不信任你我压根就不会和许老板推荐你,我何必呢,现在里外不讨好。
这张照片是安少的人照的,盛荣让人送过来,是想告诉我,安少很注意你,让大家互相提防着点安少,知道处境,你看到照片就质问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颜娇,你能不能成熟点,你现在不是刚从村里出来的受害者了,你不能总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位置上,你是警察,你是个警察。
什么外人,你说出这句话,太让人失望了,你自己就根本没把自己当警察。否则你不会直接就觉得是我在监视你。”
平哥像是气急了,声音中透着淡淡的失望,我扭着头没敢看他,心里一沉,攥紧拳头只觉得一下什么话都说不出,知道他生气了,却又不敢抬头。
自己刚才确实说重了,也确实从来没把自己真正归到警察那一类里,只是觉得找了个靠山,可是这怨我吗?我这二十年就是靠着小聪明,靠着投机取巧活着的,你现在让我活得伟大可能吗?
但我承认那些都是气话,都是气话。
“什么外人,你确实把自己当外人了,更何况监视你怎么了?没监视你都能做出这种事。颜娇,我警告你,最后一次警告。你混在黑涩会里,但你要清楚你自己不是黑涩会,刮花人脸的事少干,这是犯法的。
如果你是迫不得已,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为了不暴露身份你可以开枪,可是你这算什么。
把不相干的人抓来刮花人的脸。“
我心里一急听出他的口气,一下抬起头来,“不是我刮花的。”
“你用不着解释,颜娇,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你敢说你没威胁人家?就算不是你刮花的,是不是因你而起。”
我眼睛一瞪,真生气了,“我什么人?你倒说说我什么人?”
“我原本以为你心眼多是好事,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更适合混社会,不适合当警察。”
我心一痛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到平哥脸上浓浓的失望,“万平生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叫你好自为之。”
“我好自为之什么?”
我心里一瞬间委屈极了,“在这个社会上混,想要坐稳大姐大的位置,就要立威,步步为营,否则怎么服众?”
“那你也不该做出这种事来。”
“哪种事来?万平生,这世界上谁活得不是身不由己,好,我处处都忍让,瞻前顾后,我怎么平这些人,我怎么上位,我坐不稳如何卧底探案,难道都像你似的吗?
义正言辞,时刻英雄主义,好吧,你又做出什么成绩了。人人都得牺牲点什么才行,更何况那张脸根本不是我刮花的,我也不过是吓唬还吓唬她,没想到,那只是意外。
更何况我今天不那么做,明天死的就是我,你以为兴安都是傻子吗?光凭什么演技。
好,就算你拼演技都不是个好演员,你什么都对,行了吧,你什么都对你这三年做出什么了?你现在还是不是也妥协了,还要和人家小姑娘假装谈恋爱,为了打探消息,你就不卑鄙?
我立威就是不够正义不是警察作为,你骗人家小姑娘感情,难道就是英雄了?”
我扯着脖子,胸口上下起伏,越说越来气,说道最后竟然心中有着极大的委屈。
凭什么,凭什么?
到底要我怎么做?手上不沾血,如何成为大姐大,不成为大姐大,如何卧底破案。我是个卧底,卧底。
万平生似乎也气到了极致,冷笑着,“那叫你这话来说,大可以打折正义的名义滥杀无辜了?”
“我什么时候滥杀无辜了,万平生你能不再无理取闹了吗?
难道许处说你的话你都忘了吗,难道这三年你还没吸取教训吗?
你不融入这个圈子,就没法往上爬,你不往上爬就破不了案子。都像你一样吗?如果你早点融入这个圈子,案子说不定早破了,那些黑涩会说不定早就被端了,孟莎也不会因为这个而死了。”
我气急了什么都说,可最后一句,说完就后悔了,平哥愣了一下,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张张嘴,可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
他没再和我吵,整个人都颓废了下来,末了,捡起那张照片,看着上面惨不忍睹的脸。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过分了,可是自尊心让我没开口。
只看平哥叹了口气,半晌,像是极其颓废的,“也许你是对的吧。”
“平哥。”我一急,一下抓住他的胳膊,“我不是那个意思。”
“确实,要不是我,她也许也不会死。”
我心一沉,彻底在心里想着坏了坏了,可是却又不知道怎么说。真想给自己两个耳光。
我到底在说什么啊,颜娇,你就不能直接告诉他你是因为喜欢他吗,不对我都告诉过了。
我一急,眼泪都要下来了。
“平生。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却是慢慢将胳膊从我手中抽出来,“今天时候不早了,你赶紧休息吧。我也要赶着回去,天都快亮了,安少一会就找我了。”
“平哥,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有些语无伦次,手还保持着抓着他胳膊的姿势,可是那里此时已经空荡荡的。
他笑笑,有点勉强的,“我知道,别多想,今天的事,我和你都需要冷静一下,好好想想。”
他又张了张嘴,末了,伸手习惯性的想摸摸我的头发,却最终没抬手,转身离开了小隔间,而我从始至终想要叫住,却没有。
直到门咔嚓一下关上。
我看到桌子上的茶还冒着烟,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情烦乱的要命,我这是干什么?明知道孟莎是个敏感话题,多长时间才能见一次,还闹成这样。
我怎么能说那句话,我只觉得要炸了,都怪那个什么言小姐的事把我气糊涂了。
懊悔委屈生气内疚,混在一起,索性趴在床上大哭起来,不知何时哭着哭着累了就睡着了,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多钟才起来。
醒来时候,嗓子都肿了,一咽口水就疼,核桃一样的眼睛妆都盖不住,可是生活还要继续,我看看表,戴上墨镜,冲着天上人间那个大停车场走去。
我到的时候,最后一天的招聘已经到了尾声。可还有不少落选的不愿意走,留在那看热闹,一眼望去乌压压的人。
我走过去的时候,小虎子正在口干舌燥的和一个住着拐杖的大爷费劲的沟通,“大爷,我们这是招聘保安,不是排队买东西。”
大爷耳朵不好,颤颤巍巍,头发胡子全白,干瘦的一张脸好像一截枯木,身上穿着一件老式中山装,毛料裤子一双布鞋,拄着个树根拐杖,另一只手抓着一个三角兜。
颤颤巍巍的耳朵好像不好,“啊?你说啥?还要排队啊,还要排多久啊?你们这是卖啥的啊,大减价啊?”
周围看热闹的捂着嘴笑,一边有小弟看不过去想撵人,却被小虎子拦住。“娇爷说了,咱们现在是正规招聘,别动不动就上手,要注意素质素质。”
看到这搞笑场面,我原本压抑的心情顿时散了半分,算了日子还要过,我不能因为和个男人吵架,就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
而且我会用我的实力证明我是对的,想到此,另一半阴郁的心情也散了不少。
那大爷很搞笑一直在哪打岔问大减价的事,周围都哄笑一堂了。
我也拉起嘴角,走过去。那边人围的一层又一层的,还好有保安维持秩序。
后面等着的人等的焦急也七嘴八舌的,“大爷,我们这是面试的,不是大减价排队,您要买东西上街道对面的市场吧。”
“啊?市场?大减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