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恪之所以不顾一切来参加午间宴席,一是表明对宁世昀的支持,二是想跟宁世昀先通个气,否则哪日认真计较起来,他这个越墙私会的登徒子有不尊重宁家姑娘的嫌疑,将他排除在女婿人选之外,就得不偿失了。

这也是燕师傅给他的建议。

乌先生嘛,行为处事不羁,他是想不到这许多的。

开席后,宁世昀与下属喝了一轮,才坐到秦恪身边闲话。

“宁大人,这次大将军上书请功,大人有升迁的可能哦,先恭喜了。”

“要走?”宁世昀摇摇头,惟恐是喝晕了听岔了。

“这才几年啊?不可能这么快升迁。秦公子,其实,远离京城也是好事,这里我已经习惯了。”

“不愿意升迁?可大人得为允祯想想啊。而且,这里的气候也太……姑娘家待久了,皮肤会不好。”

宁世昀放声大笑,这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说吧,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你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我想求娶宁九娘宝昕。”

宁世昀的笑僵在脸上。

“啊?求娶瑾儿?这太突然了。”

猛灌了一盏茶,其实,也不算突然,青梅竹马的情谊,他们也曾这般期望过。

“大人不必立即应承,我只是先将此事告知,总得瑾儿点了头,才能商议下一步。出于尊重,我觉得应该想知会大人一声。”

宁世昀觉得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瑾儿没答应?哦,也好,等她答应了,你再来告诉我吧,我就当现在听到的是笑话。秦公子,你这送了这么一大车的节礼,是不是太多了?”

“不过是些吃的玩的,还有舅父给瑾儿的回礼,不多。”

“舅父?虞大将军是你舅父?当然是你舅父。我不能再跟你说话了,我这脑子有些乱。秦公子自便,晚间不许走,我们那时再喝,好好聊聊。”

“大人自便。”

唐斗一直在旁边闷笑,看宁世昀离开,才笑出声来:“公子,看你把宁大人吓得。”

“唉!燕师傅比我看得远,看得明白。我最担心的,还是宝昕的态度,踟蹰不前的,我只能干着急。有句话,我得再次提醒你们,今生,我只会有宁宝昕这一个女人,没有那些侧妃侍妾的。”

唐斗梗了梗,好吧,他明白了。

宁九娘打小就古灵精怪的,人狡黠,现在长大了,站在一堆美娇娘里,完全没有被遮掩。

若那些姑娘是嫩绿的草,宁九娘就是叶尖挂着的晶莹剔透的露珠,掩盖了别人的光芒。

真绝色,无论在群芳中,还是在砂砾中,永远能第一时间将所有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此刻,宁宝昕在各桌游走招呼着,微挑的眼眸沉静悠闲,笑意上浮时,如同摇碎了星子的湖水,透着几分寒凉,闪耀着灿烂的光芒。

若为当家主母,宁九娘应该是能胜任的。

可是,若是皇孙正妻,未来是无法预知的。

唐斗再次轻叹,当年,将宁九娘从土坑中救起,就是他们缘分牵扯的开始啊。

所以,殿下当年,其实救了自己的小媳妇儿?

“嗷!”

腹间一痛,暗戳戳在那里傻笑的唐斗,被秦恪用手肘撞了一下。

“公子,您可真狠!公子有吩咐就说话,打残了小的,伺候的人好找,贴心的伺候的人不好寻呐。”

秦恪失笑:“谁让你站那里,笑得那么……说说看,你笑什么?”

唐斗不敢说,想了想,敷衍道:“小的想起当年您救起宁九娘的情形,还记得您说过,‘那小姑娘的眼啊,乌溜溜的,像只迷路的小鹿,惹人怜’,现在您看宁九娘,目光炯炯的,可有精神了,哪里还是那只小鹿。”

“呸!”

秦恪看过去,这样的瑾儿更让人放心,生机勃勃的,说不出的机灵可爱。

其实,他的身边,不适合娇弱女子陪伴,宁宝昕,柔中有刚,有成算,正是佳妻人选。

“我不想错过她。”

宝昕本来还好好地与夫人姑娘说笑,可秦恪的目光太过火辣,虽然较远,仍然烫了她的背,乱了她的心神,走路差点绊脚,寻个机会,与依佧躲懒去了。

“我可发现了,你向来从容,只有秦公子能影响你。”

依佧一边啃着鲜花饼,一边打趣她,她是真的希望宝昕能如意顺心。

“再说吧,反正这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决定的。”

晚上,除了宁氏一家子,只有秦恪与依佧两个外人。

后院摆了大香案,佟芳卿作为唯一的长辈,带着大家一起焚香拜月,又着人切西瓜,算上依佧与秦恪,不外待。

宁世昀与王氏午间送走了客人,就一起说了话,将秦恪的事跟佟芳卿也说了。

晚上,佟芳卿的目光总是在秦恪身上扫过,眼中全是满意。

在她看来,从小到大都能护着宝昕替她谋算,这人,嫁得。

还考虑?有什么好考虑的!

“秦公子,来,喝杯桂花酒。”

“老夫人,您就叫我秦恪好了,或者叫我阿摩也成。”

“呵呵,阿摩啊,”佟芳卿压低声音:“我对你很满意的,我是支持你的,你要加油哦。”

秦恪莫名脸红,又欣喜:“是,借老夫人吉言。老夫人,我能承诺,此生惟她一人。”

佟芳卿愣了愣,倒是没想到他还能这般承诺,还真是出人意外。

“若是真的,那倒是很不错的。小子,要改口叫祖母了,呵呵。”

佟芳卿更满意了,决定帮着秦恪说服宝昕。

饭后,一家子围桌赏月。

西北的月亮比临洛城离得近,看起来又圆又大,让人心里平添几分情思。

秦恪与宝昕在一边说话,长辈眼皮子底下,大家规规矩矩地,宝昕也没那么紧张。

“我不会逼迫你的,你不用担心,只要你认真考虑,千万别赌气。”

“谁赌气了!你刚才跟祖母说什么了?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我告诉她,此生唯你一人。”

宝昕也很感动,抿嘴笑了笑,终是没说话。

秦恪继续加码:“到底什么时候回答我?两日?三日?”

“哪里那么快!”

“五日吧。五日后我来寻你。”

“你说过不会逼迫我的,怎么才给五日时间?”

“那……”秦恪不灰心,“十日吧?”

宝昕抬眼睨他一眼,这人,还说不逼迫,这是步步紧逼啊!

未到十日的晚间,秦恪匆匆而来:“这几日事情太多,都没空过来看你。”

“事情多,就安心做,我在这里,又不会跑。”

秦恪觉得宝昕的态度好像变了许多,心中安慰,也许明日就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我就是忍不住来看看你,等待,让我心如火燎。今晚我去客栈,明日我们一起去街上转转,顺便看看金楼新出的首饰。你……歇息吧。”

秦恪刚回客栈,石修送来信函:“殿下,京城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