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弦这么一说,辞镜多多少少放了心。
之后的几天,他们两个是坐马车走偏僻小路赶往西域的。
用上弦的话说,他找了一个替身先赶往了西域,他必须得小心谨慎一些才能逃开魏银怜留下的一众耳目。
“这就是我们俩必须坐一辆马车的原因吗?”
辞镜皱眉,这种普通蓝布马车,只够两个人坐的,腿都伸不开。
关键是脸对着脸实在尴尬。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辞镜总觉得这个上弦老是偷看她。
应该不至于吧?
他再怎么说也是个西域的君主,而且西域女子应该都是比较好看那种。
在辞镜的意识里,五官比较深邃立体的都蛮好看。
总之,应该是她意识过剩了吧?
夜幕悄然降临,上弦和辞镜也只是简单吃了些干粮就又坐回到马车上休息起来。
当然是坐着靠着马车睡得。
见辞镜睡得安稳,黑发的上弦才能出现,靠近到她面前,仔细凝视着她那张精致秀气的容颜。
她的的确确不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
却是最让他心动的。
上弦很想要伸手去触摸她微微颤抖的睫毛,白皙挺翘的琼鼻,也想要伸手去勾画她小巧樱红的唇。
可也只是想一想。
在他看来,辞镜就像是一件宝贵到伸手就破的玉器一样。
他不敢惊扰了她,更不想让她看到现在的自己。
她不喜欢白发的上弦,这一点无疑,可他不想让他连这样的自己都讨厌。
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欺瞒了她。
就在此时,马车外细微的动静惊醒了他。
头发瞬间变成银白,冰冷的眸子直视着窗外。
没想到都如此小心翼翼了,还是被那些人发现了。
“怎么了嘛?”
听到声音,本就有些浅眠的辞镜立刻睁开了眼睛。
自从顾轩辰离开之后,她就没办法睡好觉了。
明明以前只是把他当解暑的冰块来用的。
果然习惯成自然。
“没什么,”见辞镜被吵醒了,上弦眼底越发冰冷了几分,这是银发上弦不应该有的姿态:“就是有些小老鼠罢了,我去抓住他们就好。”
“嗯。”
辞镜多多少少能猜到是什么意思,倒也不纠结,反正又不是针对她来的。
她避之不及呢!
上弦下了马车,看了一眼倒在一边已经死了的车夫,神情淡漠到极致。
“不用躲了,你们该出来了。”
“哈哈,果然皇太后的担心不是没有必要的,皇上你果然另有算计。”
背着巨剑,赤哲琅从一块巨石后头探出脑袋,而在他的身后,是本来应该中毒而亡的魏羽雪。
魏羽雪那条命是魏银怜救下来的,她必须更加忠诚于这个主子。
哪怕要站到她最爱的皇上的对立面。
“呵,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绕着手上的玉扳指,上弦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给赤哲琅他们。
这样的银发上弦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在他们这些人看来,黑发的皇上代表了戾气残忍果断,而银发则是柔和耐心疏离。
怎么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一样。
“皇上你就不要再装傻了,”魏羽雪肯切地看着上弦,眼底满是恋慕和关心:“你用其他人冒充血舞那群人,假装杀了他们,这些事情皇太后已经知道了。”
“可不是嘛!”
赤哲琅大笑出声,很是幸灾乐祸。
“皇上先用人假装自己,让那人带着其他人大张旗鼓地回西域。另外安排几个人带着血舞他们走捷径。自己则是以最简单隐蔽的方式殿后。想要迷惑皇太后,皇上以为皇后会不知道吗?”
“看来母后在我身边真的安排了许多眼线呢!”
上弦无所谓地说着,依旧低垂着眉眼,无人可以看清他的表情。
“皇上,”被这么悠闲的上弦刺激到,魏羽雪上前一步,开口喊的情真意切:“羽雪求你,不要再和皇太后对着干了。你是敌不过皇太后的。”
一国兵权还有大部分的官员都是太后派的,皇上这个名号说到底只是个空壳。
任凭皇上再有能力,遇到这样强势的皇太后也注定无法起身。
“哈哈,羽雪你这也太明显了吧?你喜欢皇上又有什么用,皇上可不会回应你,更不会把你纳入后宫的。”
赤哲琅放肆地笑着,还伸手拍了拍魏羽雪那纤细的肩膀:“不过说起来,刚刚皇上下马车的时候,我好像看到里面有个女人呢!”
女人……
听赤哲琅这么一说,魏羽雪瞬间睁大了眼睛,一双略显犀利的凤眸紧盯着车帘,就好像能透过那块蓝布看到后面的景象一般。
辞镜:我招谁惹谁了?
车里的人努力装死,车外的人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们。
“皇上,我记得你这次出宫没有带宫妃出来。里面那位难道是子翰国的?你应该清楚,皇太后不喜欢皇上乱找女人,更何况还是个外邦的。”
呵,说的真够冠冕堂皇的。
上弦轻勾嘴角,嘲讽。
大概全世界都知道皇太后把他这个皇上管的死死的吧?
自己后宫里那些个女人,哪一个不是皇太后亲手挑选的。
他甚至都没见过那些人,就突然被告知后宫里新来了几个女子。
至于不允许乱找女人,大概也是当年在子翰国落下的毛病。
毕竟魏银怜的意识里,是子翰国的皇上先辜负了她。
“这些应该轮不到你来管吧?”
上弦慵懒地抬眼,直视着面前的两个人,姿态随意:“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就来管我这个皇上?”
“我!!!”
魏羽雪张了张朱唇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是啊!
她算个什么东西?
她只是皇太后身边的一条狗。
她选择了辅佐皇太后,就注定了此生和皇上不会有别的故事。
除非皇太后施压。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无非是后宫之中又多了一个失意的人。
正因为后宫里的人都是皇太后安排的,所以到今天都没有出生过一个小皇子。
她明明知道皇上最恨皇太后,居然还想靠皇太后制约皇上,真是做梦啊!
“皇上你这可就不对了,虽然羽雪姑娘人微言轻,可她到底是皇太后身边的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不然呢?”
冷眼看着赤哲琅,看到他低下眉眼不敢再说话,上弦又笑了,笑的意味深长。
“赤哲琅,你以为你和皇太后之间有些什么,就能压朕一头了吗?你别忘了,和皇太后有些什么的可多着呢?你顶多算是其中最没脑子最好利用那个。”
“你!”
上弦一句话戳到赤哲琅的心窝子上。
的确是这样,皇太后身边有好几个男人,可频频被派出来做事情就他一个。
他很清楚,太后什么都不缺,更不用说他这个男人了。
也正因如此,他在谁面前都敢放肆,却只能在皇太后面前装傻卖乖。
只有他够乖了,才能长长久久的留在皇太后身边。
他清楚,但不代表他愿意被人这么赤果果地揭穿。
“皇上说的有道理,”咬牙切齿地开口,赤哲琅眼里的怨毒显而易见:“不过,比起这些,皇上还是先自求多福的好。别忘了,皇太后可是掌握着皇上这条命的。”
不听话,可是会死的!
“是啊,所以,我不能让你们离开这里。”
“这是什么意思?”
赤哲琅心下一惊,却也已经多多少少知道了皇上的意思。
正因如此,才更加惊慌失措。
“很简单,只有死人才会老老实实的闭嘴!”
上弦说罢,直接飞身冲到赤哲琅面前,速度之快,后者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只瞳孔里映出了一抹越来越亮的寒芒。
“皇上!”
在上弦拿出匕首的那一刻,魏羽雪也拿出长针挡在了他面前:“皇上!别逼我们!”
她不想对皇上出手,可如果皇上要她死的话,她只能反抗。
她的命是太后的,她只能为了太后而死。
“如果我一定要逼呢?”
隔着细长的银针,上弦冷冷地看着魏羽雪,那么冷漠的视线让后者浑身发凉。
这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皇上,不是!
悄眯眯地掀开车帘,辞镜看了看外面,暗自感叹:这做皇太后的真够狠啊!对自己孩子出手也一点点不留情!
知道上弦杀意已定,魏羽雪和赤哲琅互相看了一眼,知道无法,只能前后包抄,共同对付上弦一个人。
三个人打斗的极为激烈,辞镜只能用肉眼捕捉到几个人的残影。
但她隐隐约约知道,一般用针的人,那针都不一般。
十有八九是抹了毒药的。
也不知道这上弦能不能应付过来。
而正如辞镜所料,在上弦越发强势的逼迫之下,魏羽雪也只能咬牙使出那如同暴雨梨花一般地飞针之术。
数十支针一起落下,上弦也从一开始地攻势转变为以防守为主,更何况还有后边举着长剑,一刀足以劈开一个人的赤哲琅。
“靠!”
看着赤哲琅突然飞出的巨剑,辞镜坐不住了,这怎么还有隐藏的链条。
甩出折扇,辞镜直接把毫无防备地赤哲琅打向了另一边。
而那巨剑也在这一击的作用下落了空,插在上弦旁边的空地上。
“你这算是犯规了吧?”
快步走到赤哲琅身边,辞镜用脚狠狠踩着他手边的剑把:“还带藏锁链的吗?你这算是偷袭!”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