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又输了呢,冥月哥哥好厉害啊!”
哭笑不得地看着手上的小王八,顾泗其实很想和冥月说他不想下围棋了,完全不是冥月的对手,可看他乐在其中,他又不太好意思。
再这样画下去,他的脸会变成一团黑的。
“下围棋讲究的是步步为营,就好像是为人处事一般,不能靠一腔热血,更不能走一步算一步,一定要提前安排好所有,这样才不至于成为别人棋盘里的棋子,任人摆布,你明白吗?”
冥月自然看出顾泗的为难之处,但他不是为了自己高兴才找他下围棋的。
经过几天的相处,他多多少少能够了解这个孩子的性子,实在是太过温软,像小羊羔一样,这样的孩子在以后的皇权之争中一般不会有好下场。
那是他不敢想象的事情,所以即便严肃可怕,他也要告诉他这些道理,所处的环境可不容许他这般单纯稚嫩。
只是自己也喜欢这样的他,甚至希望他一直保持单纯,冥月觉得自己在这样纠结下去,早晚会疯掉的。
他在月国终是不能护他周全,所以即便舍不得,也只能是残忍一点。
“我……”犹豫着抬头看了看冥月,触及到他那严厉的眸子,顾泗有些恐慌地低下头,不明所以:“仁妃娘娘告诉我,人要么活的雄心壮志,要么活的无欲无求。但她希望我可以像后者一样,这样才可以自由自在的享受活着的日子,而不是像笼中的困兽一样,一辈子都在挣扎。”
“那你自己的想法呢?”
仁妃所言也不错,但是她毕竟是个没有背景的妃子,不可能让顾泗永远无忧无虑。
就算皇帝宠爱,那也是限于顾皇还在还掌权的时候,一旦皇位易主,那这些昔日的兄弟们,便会成为新皇的眼中钉肉中刺,要么拔掉,要么送的越远越好。
更何况,顾皇似乎对顾泗感情平淡……
“我……”
第一次被外人询问自己的想法,顾泗有些犹豫,但一想到冥月对他的照顾,他又如实交代了。
“我看兄长们为了权利反目成仇明争暗斗,最后要么身陷囹圄,要么沉寂不出,心里多多少少恐惧。其实,我不想做皇帝,但我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我不想做就不做的,所以我一直很努力的想要自保。保护自己也保护仁妃娘娘还有其他照顾我的人。冥月哥哥,你觉得我可以做到吗?”
“……”
顾泗问的小心翼翼,眼底的胆怯看得冥月很是心疼,原来这个孩子也想了那么多。
与其说他不求上进,不如说他是无能为力,他所拥有所能利用的太少了。
“只要你想,一定可以做到的,”隔着小桌子,冥月伸手轻轻拍了拍顾泗的后背,很瘦有些硌人:“我会尽力教你的。”
“嗯,谢谢冥月哥哥。”
当天下午,冥月和顾泗一直呆在房间里,门外是越发担忧的管家还有大夫们,有些大夫甚至都做好了进去急救的准备。
直到天黑,顾泗衣衫整齐,神色自然的出来,他们才松了口气,心里又多多少少有些遗憾?尤其是管家,更是用哀怨的眼神一路目送顾泗离开,盯得顾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二天一早,顾泗就起来念书,都是冥月给他的有关于月国历代女皇的成长史,记录了她们成为女皇之前的人生,里面的人各有性格,但都是聪明睿智果敢的,让顾泗受益匪浅。
看到其中一个女皇原本只是宫里一个不受宠的侍卫的孩子,后来步步为营,出人意料坐上最高位置的时候,顾泗百感交集。
一来是佩服这个女皇如此的有谋略,知道利用身边所有可以利用的东西;二来又是遗憾,其实当上皇帝也不过是要面对更多更多的忧虑困难。
某种意义上,只是从一个苦难的坑跳出来再跳进另一个比较华丽的苦难中罢了。
“咚咚咚!”
敲门声音响起,顾泗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是谁呢?冥月哥哥从来都是直接推门而入的。
“请进!”
顾泗没有站起身,他到底也是个皇子,不会摆架子也不会太谦卑,毕竟他代表的是子翰国。
“见过八皇子。”
浓烈的脂粉香气传来,顾泗越发奇怪,一抬头好几个容色出众的女子正笑颜如花的站在他面前。
“有事吗?”
这还是顾泗如此近距离地和这么多女子同处一室,他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说话声音有些虚。
这样年轻天真的举止倒是惹得其他女子娇笑连连,这个皇子也是个不错的男儿啊~就是太小了。
“那个,”带头一个穿着正红色露半胸襦裙的女子上前一步,将一个漂亮的食盒放在顾泗面前,开口有些羞涩:“其实姐妹们是来拜托八皇子把我们做的一些小东西送给国师的,也顺便传达一下我们对他的思念之情,还望皇子不要介意。”
“额,”看着瞬间堆满桌子的一大堆精致的小东西,顾泗脸色有些犹豫,但架不住其他人期待的目光,许久终于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帮忙的。”
“谢八皇子。”
“八皇子真是一个好人。”
周围都是赞美的声音,顾泗却有些犹豫了起来,自己这叫爱屋及乌吗?可是,为什么觉得心里面不太舒服呢?
…………
“镜儿,你还好吗?”
“不,不太好呢!”
趴在顾轩辰的腿上,辞镜脸色青白,话都说不好了,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晕马车,现在整个人胃里翻涌的难受,好想吐啊!
“来吃一颗梅子吧,也舒服点。”
“好。”
含过顾轩辰递来的话梅,辞镜脸色这才缓和,但还是忍不住抱怨:“这地方怎么这么偏啊?崇山峻岭的,马车就没有走过一段平坦的地方。”
“苗疆之人性格都比较内向,也喜欢住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常常是地方越偏僻,他们越喜欢。这一次算是莫月笙幸运,居然让她找到了苗疆人的新住处,还控制了苗疆的首领,让他们不得不听她的话,甚至连逃跑都不能。”
顾轩辰一边拍着辞镜的背,替她梳理气息,一边解释着,其实就连他也多少惊讶,苗疆又岂是那么容易找到更不用说控制了,怕不是借了元静儿她们的手。
那这个莫月笙倒是很会物尽其用。
“那我们这样贸贸然过去好吗?”
贪婪地吮吸着梅子里的酸味,辞镜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的红晕:“那地方应该到处都是莫月笙的人吧?”
“嗯,不过听女皇所言,那些人中有她安排的细作,我们可以通过那些人混进苗疆,我们现在要去越好的汇合地。”
“这样啊!”
点点头,辞镜免不了吐槽,这母女两还真是互相算计,只不过女皇应该是无可奈何,毕竟比起女儿一个人,这个国家的和平明显更为重要。
她的身分让她连私心都不能有。
马车又行进了半天,其间辞镜吃了不下五十颗梅子,一开始还好,后来半是缓和半是恶心,可把她折磨的够呛。
“到了。”
直接把辞镜公主抱起来,顾轩辰用腿掀开车帘,直接跳下马车,看得前面的车夫一愣一愣的。
这个公子还真是有疼爱这位小姐的,只是这两个人也真是有够奇怪的,哪有人到深山老林里庆祝成亲的,怕不是脑袋撞坏了。
将银子给了车夫,顾轩辰直接抱着辞镜往目标地点走去,那是位于深山中的一处破落客栈。
那外头经过风吹雨打,只能隐约看出是个牌匾的东西在风中拍打着客栈的石头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
要不是辞镜文化课一般,她指定能在这里写出个灵异小说来,这客栈太可怕了。
茅草铺就的屋顶,石头加上泥土砌成的墙壁,石缝间都长出狗尾巴草了,看起来破烂不堪,而且在这种深山老林里怎么看这么诡异。
“轩辰,你确定是这里吗?”
辞镜下意识地缩到顾轩辰怀里,声音都带着不自然的颤抖。
“嗯,不用怕,有我在。”
走到客栈门口,然而不等两个人敲门,那破破烂烂的木门就开了,从里面露出一个脸上满是坑坑洼洼的老妇人的脸。
“哇啊!有鬼啊!”
辞镜尖叫一声,直接扑到顾轩辰的脖颈间,埋首其间。
“小丫头真是没有礼貌。”
苍老沉闷的声音传来,老太婆走出门,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破烂衣服,辞镜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还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她的脚,才勉强松口气。
“不,不好意思啊!我胆子比较小。”
“……没事,你们俩进来吧。”
走进客栈,温热扑面而来,里面倒是干燥舒服的不得了,虽然只摆了几张桌子,几条长凳,但却是井井有条,看起来也算干净。
但没有客人就是了!
“老人家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辞镜也不害怕了,从顾轩辰怀里出来,有些好奇地四处看了看。
“嗯,人老了不习惯热热闹闹,就到这边来了。”
“你就是女皇说的线人吗?”
顾轩辰直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