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29日周二壹

检察院的这帮人可没给智伦留太多思考的时间，很快就推门进来了两个年轻人，已经不是刚才那两个了，他们把两个馅饼、一碗小米粥放在智伦面前，告诉他赶快吃饭，吃完之后他们还要对他做心理测评呢。

智伦也来不及多想，赶紧动筷子吃饭了。昨天晚上吃进去的五个包子基本上都吐出来了，可是现在却觉得一点都不饿，就是感觉身体快要散架了，腰酸背痛，还有脑子，昨天晚上已经用脑过度了，现在已经不是头疼了，而是一阵一阵的钻心的剧痛，而且脑子里面蒙蒙的，反应速度已经明显慢了好多。

智伦还是硬逼着自己把那两个馅饼都吃了下去，小米粥也喝得一口不剩，刚才张主任已经告诫过自己了，一定要吃饭，吃了饭才能熬下去，起码要熬到张主任从爸爸那里回来，告诉自己该怎么办。现在不知道吴书记和王书记那边对自己的营救已经进展到什么情况了，自己掌握着他们涉黑的罪证，他们肯定不会扔下自己不管的，现在就需要等待，需要自己熬下去。

“王智伦，加油！”智伦迷迷糊糊地看到了小佳、乔丽，还有那个哭哭啼啼的晓园在向自己攥着拳头替自己加油，自己一定要加油，要熬下去！

吃完早饭后，智伦要去厕所，两个年轻人又陪着他去了厕所，这一次智伦洗手的时候，用冷水激了一下脑子，赶紧脑子舒服多了。

回到审讯室，两个年轻人开始了给智伦做心理测评。他们所有的问题都是口问口答的，从“最喜欢的颜色”到“几天洗一次澡”，真是事无巨细，从头到脚……估计问了有几百个问题吧，智伦感觉时间又过了一万年那么久，中间还不知不觉睡着了两次，又被两个年轻人给拍醒了。

心里测评终于结束了，智伦感觉自己的眼前像是已经包了一层膜似的，看东西已经模糊了。智伦这第一次的疲劳审讯终于画上了句号。

两个年轻人把智伦又带回了刚来检察院的时候那个房间，不一会儿又送来了一份盒饭。智伦终于熬过了第一次的疲劳审讯，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拿起盒饭就吃了个精光。一直都很讲究卫生的智伦，这次也顾不上讲究什么了，他都没顾得上去洗手，去躺在那张三人沙发上呼呼大睡起来。

“智伦，智伦！”智伦又一次拍醒了，他不情愿地睁开了眼睛，看到是张主任回来了，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般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叔叔，您回来了！”智伦兴高采烈地说道。

“嘘！”张主任向智伦做了一个小声一点的动作，小声跟智伦说道，“我刚从你妈的办公室回来。我上午先去找的你爸，你爸听说了你的事后，大吃了一惊，也拿不准该怎么办了，我又跟你爸一起去了县人大，找到了你妈，你妈一听说你的事当场就吓哭了，你爸你妈也是都拿不准主意，后来你妈请去了县人大的张秘书长，你知道他吗？

“恩恩，我知道，他跟我家的关系一直很好的。”智伦赶紧说道。

“张秘书长说，这种事情就是去找赵启东赵主任也不好办，赵主任的原则性非常强，一般不会为这种事打招呼的。最后我们四个人商量了商量，觉得还是你先承认下来吧，然后他们再做做检察院领导和安监局领导的工作，尽量让他们别处分你就是了。这一次咱们就认栽了。”张主任说道。

“哎，我要被冤枉死了！”智伦抱着张主任哭诉道，“你说我招谁惹谁了啊，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啊？！”

“嘘！”张主任又给智伦做了小声地一个手势，紧张地说道，“我不能在这儿呆太长时间了，我得赶紧回办公室了，你赶紧睡一会儿吧。”

“谢谢叔叔。”智伦抽涕着说道。

“好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个。”张主任说完马上就回去了。

“操！怎么能这样啊?!就连赵启东都救不了自己了吗？难道自己真的要在这上面栽一个大跟头了吗？赵启东都救不了自己，那孙书记和王书记更救不了自己了。完了，完了，这次是彻彻底底地认栽吧！”智伦一边哭着，一边心里想道，“也好吧，省得自己在这里硬抗着受这罪了，承认了就可以舒舒服服地回家睡一觉了，等自己缓过劲来，蔡福，老子要了你的命！好想喝酒啊，好想好好地大喝一顿，然后放肆地哭，放肆地去吐！老子真的受够了！酒！酒！谁给我酒！”

“酒？酒？酒？！！！”一想到酒，智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酒，刚才抱着张主任哭的时候，那是什么味道，酒的味道，白酒的味道。什么意思？不对！不对！”智伦恍然大悟，一下子惊醒了起来，“根本不对！张主任身上为什么会有酒味？！他从昨天下午到今天早上，一直在审讯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喝酒，今天早上他来跟自己‘掏心窝子’，我们两个人离得那么近，也没有闻到他身上有酒味，可是为什么现在他身上就有一股酒味了呢？！这明显就是今天中午喝的酒！他刚刚一进来就说自己刚从妈妈的办公室回来，他们一直在商量事情，可是他是什么时候喝的酒呢？而且现在听说自己遭了这么大的难，爸爸妈妈肯定是被吓得不行了，他们怎么可能会跟他去喝酒呢？就是请他喝酒，肯定也是在自己被成功救出去之后，也不是现在！

错了！错了！都错了！这个张主任说的不对！对了，他刚才叫县人大的张叔叔叫什么，他叫张秘书长？不对，自己还记得在大三时去妈妈的办公室，在那里看到了一份任命文件，他还清晰地记着上面有一条是“免去张浩然同志县人大常委会副秘书长、办公室主任职务，任命张浩然同志为县人大常委会办公室常务副主任”，当时自己看了这份任命文件还大笑了一顿，自己说从来没有见过当官越当越小的，这个张浩然从办公室主任降为了办公室常务副主任，当时妈妈给自己说的是，县一级党委、政府、人大、政协都统一不再设秘书长了，所以人大原来的秘书长职务调整为办公室主任，而张浩然作为人大副秘书长就被调整为了办公室常务副主任。从那以后，张叔叔就被人们从张秘书长该称呼为张主任了。现在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到别人喊他张秘书长了，为什么这个自称为自己叔叔的张主任还喊他张秘书长呢，这明摆着就是这个张主任根本就很长时间没有跟张浩然接触了，所以他还一直用两年前的称呼。那说明什么，那就说明这个张主任根本就没有见过张浩然，也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爸爸和妈妈，他在说谎！”想到这里，智伦的身体有些发抖，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又不知不觉地掉进了另一个圈套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