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3月28日周一（拾贰）

“恩恩，你说。”智伦不知道他这是啥意思，但是这么长的时间一直盯着那两个年轻人，早就看够了，现在来了一个熟悉的新面孔，还稍微新鲜一些，感兴趣地问道。

“智伦，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啊？我昨天一直在跟你暗示，可是你昨天一直对我们都有敌意，没有听懂我的话。”张主任笑嘻嘻地说道。

“张主任，请问您是？”智伦心里一惊，难道这个张主任是孙书记或是王书记的人？

“你爸以前在开里街道干镇长的时候，我也在开里街道工作，有一次你爸，还有你，还有当时在开里干副镇长，现在去了你们安监局的陆军，还有我，咱们几个人一起去安平山脚下吃过黑山羊呢，你忘了吗？”张主任说道，“你那个时候还叫我叔叔呢。”

“哦哦，叔叔，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昨天冒犯您了，”智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原来是爸爸的人呢，“这也不怪你，其实我昨天一开始的时候也不知道，后来在审讯的时候，我看了你的简历，才知道你爸就是王镇长。后来我一直在帮你说话，那个顾科长可能看出来我说的有些不对了，所以就接过话去了。”

“哦哦，怪不得呢，我觉得你们检察院审讯的人应该都是像顾科长和李主任那样的人，可是您昨天晚上一直在跟向着我说话，我还觉得奇怪呢。”智伦听张主任这么一说，还真是那样，这个张主任在审讯前和审讯后真的不太一样，后来好像一直在跟自己语重心长的说话，“叔叔，那您现在这样单独见我，不会有给您惹什么麻烦吧？”

“李主任和顾科长他们有事出去了，我就抽了一个空过来了，”张主任微笑道，“其实也没啥大事，你这个案子本来就是在事故调查中牵扯出来的小案，又不是什么大事，他们也想赶快结案就是了，没必要大费周章的，所以对这各案子也没怎么上心。”

“哦哦，那就好了，叔叔，我还是第一次见检察院，这架势，真的是吓死人了。”智伦不好意思地笑嘻嘻地挠了挠头说道。

“这有什么啊，我们天天在这里，早就习惯了。”张主任说道。

“对了，刚才那两个小伙子不会出去乱说什么你见过我了吧？”智伦问道。

“不会的，他们两个都是一毕业就跟着我干的，自己人，不会出卖我的。”张主任说道，“智伦，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相信你不会贪人家那一万块钱的，你家里又不缺钱，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哎呀，别提了，我听说这个事的时候真的是大吃一惊，你说我连长清化工在哪里，徐援朝是谁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我收了人家的钱呢，直接没有王法了嘛！”智伦哭丧着脸说道。

“那是谁在背后陷害你啊，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张主任问道。

“没有证据我也不敢乱说，”智伦说道，“但是应该就是任晓在搞鬼，但是他后面还有没有人，我就不知道了。”智伦本来想说提到蔡福的，但是他还不知道蔡福跟这个张主任是什么关系，不敢提蔡福的关系。

“他们为什么啊？为什么去害一个小孩儿呢？”张主任问道。

“看我不顺眼呗，不然还有什么理由，我现在刚上班不到半年，你说我能怎么惹着他们吧？”智伦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可是智伦啊，现在这个案子就摆在这里，我给你分析分析，”张书记去房间门口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又走了回来，跟智伦说道，“现在的情况是，那个徐援朝只是供出来了给你们局的人送钱了，可是具体是给谁送钱了，他怎么样都不说；那个任晓一口就咬定是你给他打的招呼，让他放徐援朝一马，让他不复工审查就开工审查；还有……还有一个人吧，我就不说是谁了，他在徐援朝的公司办公室里翻出了那张你给徐援朝的打款票据，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而你又提不出来一个证据给自己辩白，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啊。”

“哎，真愁死我了，叔叔，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智伦问道。

“昨天晚上我也一直在考虑你的问题，我觉得现在摆在你的面前有两条路，一是你就主动承认了是你拿的徐援朝的钱，你就说你不是真想拿那个钱，你本来想等他顺利开工了就把钱还给他的，没想到他的厂子还真出事了。这条路对你的好处是你会少受一点罪，而且能够赚一个“主动交代、宽大处理”的好名声。其实现在一万块钱，真的不算什么，谁身上没有几万块钱的事啊，对不。咱们宏华这边掌握的原则是不到五万块钱不判刑的，一般低于五万块钱，你把钱给退赔了，最多单位给个处分也就是了，一点都不影响你的工作和前途。再说了，你爸你妈在富阳这么大的影响力，让他们找找领导，领导一句话你就不用背处分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多好呢！第二条路呢，就是你一直硬抗着，就是不承认。可是昨天晚上这夜疲劳审讯的战术你也尝过滋味了，如果你一直扛着的话，在以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会一直是这种疲劳审讯的，谁的身体都吃不消的，而且这种疲劳审讯会持续几天，一般是要看被审讯人的意志了，我见过扛过时间最长的是三天四夜，可是这里的原则是，只要被审讯人不招供，我们就不停止，你想想这也是很恐怖的。而且吧，不知道你对现行的法律了解多少，不论你这个人招不招供，只要人证物证齐全了，可以构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了，那就能定你的罪了。你再看看现在的形势，这个案子的证据链已经基本齐全，也许用不了你亲口承认，就马上可以结案了。而且，那个时候你还被安一个“抗拒从严”的下场，尽管咱们这里有五万块钱的判刑标准，可是党纪里面规定的五千块钱就要立案的标准，你是跑不了了，而且说不定会从严处理，被判刑也说不好。所以说，我是觉得你这样死扛着，最后的结果不一定最好。”

“哎，叔叔啊，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彻底没底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智伦问道。

“孩子，你以为屈打成招只是在古代才有的吗？现在这个疲劳审讯也一点不比古代的酷刑好受，”张主任说道，“所以我个人觉得你是真没有必要这样死扛着了。你即使承认了，咱们又不是没有办法去弥补，何必走那一条费力不讨好的路呢？”

“叔叔，我以前真是没有见识过这种阵势，现在我真的怕极了，我也没有主意了，”智伦哭诉道，“您今天能方便出去吗？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您去房管局找找我爸，让他帮我拿个主意吧，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智伦现在被张主任一说，真的是没招了，没想到蔡福他们已经把局做得这么死，根本不给自己留活路。

“好吧，那想想办法吧，”张主任说道，“一会儿他们就应该来给你送饭了，你能吃就吃，别饿着，不然更撑不下去了。我昨天晚上听李主任说，吃完早饭还得给你搞个心理测评，其实这个测评没有他妈的一点作用，就是为了让你不睡觉，可是你要是不配合他们，他们就给你安一个‘妨碍公务’的罪名。”

“我怎么感觉像是进了贼窝一样。”智伦哭诉道。

“就是这样啊，没办法。”张主任站起来说道，“现在我得赶紧想办法去联系你爸了，你加油！”

“好的，谢谢叔叔了。”王智伦也站起来去送张主任。

智伦现在懊恼极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现在似乎处了被屈打成招，被迫承认之外一点好的办法都没有，蔡福已经把局给自己布死了，自己想打开这个局都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