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睡眠浅的守卫从梦中惊醒,迷迷糊糊看了眼房门。
打了个哈欠,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了句脏话。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是哪个肾虚仔晚上起夜不关门。
常有的事。
好在气温已经没有冬天那么冷,开门透透气也不错。
十几个糙汉子住一块,屋子里的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守卫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慢慢闭上眼睛,喉咙里发出刺耳的轰鸣声。
鼾声如打雷,能被开门声吵醒也是奇迹。
宿舍门外,宽阔走廊上,每隔几米便站着一个人。
光线昏暗,看不清相貌。
砰!
砰!
砰!...
一连串轻微落地声响起,站在走廊上的人陆续倒地。
不是跌倒,是一点一点的倒塌,像是...像是...
嗯,像是组装成人型的积木失去了支撑,骨骼、血肉散落满地。
噗!
噗!
噗!...
血肉碎骨溶解成漆黑尸水,如沸腾般翻滚,不停冒着泡泡。
尸水粘稠,泡泡撑得很大,足球那么大。
啪!
啪!
啪!...
泡泡猛地炸开,浓重白色雾气随风飘散,里面透出一股极其恶心的腐臭味。
味道很刺鼻,与丧尸臭有七分相似。
睡梦中的守卫闻到后却没有任何反应,连睁眼看一下都懒得看。
拉过被子蒙住头睡得香甜。
瘴气而已,十天半月总会有几次,毒不死觉醒者。
开始还会有人恐慌,后来渐渐习惯了恶臭,鼻子都懒得堵。
雾气弥漫整个宿舍楼,无孔不入。
表面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只是再也听不到任何鼾声梦呓。
睡梦中的守卫身体逐渐僵直,毫无痛苦的死去。
同样的事情,在同一时间发生在春城各个军营。
守卫队,猎杀队,执法队等等等等,唯一的区别就是手段不同。
两千份尸毒爆开,配合五位隐藏实力的顶级传承者精准斩首。
一夜时间,足以让整个春城守卫系统瘫痪。
手段简单粗暴,在别的势力主城或许行不通,至少不会如此轻易得逞。
彩云之南不同。
滇氏核心战力是蛊巫,尤其是有传承的蛊巫。
搞笑的是,她们近七成驻守在哀牢古城,守着一个鸟不拉屎的死地。
女人执政,总能搞出一堆让人无法理解的骚操作。
不知为何,她们的脑回路永远不在逻辑之内。
江宇有控心咒,也只敢让她们去做具体事务,大方向只能握在自己手里。
不是不信任,是真不敢。
任由她们发挥,不知道能搞出多少幺蛾子。
毕竟,连送皇子和亲的剧情都能想出来存在,还有什么不敢做?
不说别人,就拿清虹来说。
她在琴岛内城绝对算得上管理经验最丰富,心思最沉稳的女孩。
那又如何?
前段时间,清虹提议要彻底清理琴岛内的风月场所,让所有玩具洗心革面。
江宇听得脑仁疼。
小丫头,你能不能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蠢话。
现在是末世,是乱世,不是太平盛世,九州没有世外桃源。
齐省不是,琴岛更不是!
幸存者首要的任务不是礼义廉耻,不是守着无聊的尊严。
而是活下去!
活下去,才有可能等到太平盛世到来。
异能强悍,战力顶级的幸存者想要活下去。
异能废柴,战力垃圾的幸存者同样想要活下去。
有人出卖脑力,有人出卖体力,有人出卖技艺,有人出卖身体...
都是卖,谁也不比谁高尚,谁也不比谁卑贱。
清理掉站街的小丫头,清理干净明着暗着的会所简简单单。
一句话的事。
后面怎么办?
厮杀一整天的猎杀队戾气浸染心神,急需要发泄,强压着会疯掉。
你让他们怎么办?
犯罪率可以想象。
不敢出城,连最低级丧尸都打不过,搬搬抬抬都没力气的小家伙。
找不到工作,没有饭吃,没有地方住。
你让她们怎么办?
末世如果用太平盛世的准则去要求子民,那和草菅人命有什么区别?
牌坊不能当房子住,礼义廉耻填不饱肚子。
在乱世,灰色产业只能疏导限制。
把规则写进律法,才是对她们最大的保护。
冷血吗?
残忍吗?
想不通就去外面逛逛,多去看看人吃人的末日景象,自然就想通了。
江宇没有斥责清虹,只是带她出去玩了几天。
去琴岛之外,去齐省之外。
回来后,小丫头再也没提过这件事,熬了几个通宵,完善了灰产法律。
包括提高她们的福利,包括每月一次的免费诊疗。
包括送给她们一个自由人身份,最大限度杜绝强迫交易。
清虹有人教,有人管着,滇氏族长和大祭司可没人敢管。
她们只能听到自己想听的话,不好的评论会删掉。
最可怕的是,女人会把恭维话当真,把甜言蜜语当真。
如明珠般顾影自怜,自鸣得意,自以为是...
春城庇护所,守卫军营外。
尸毒继续蔓延,不再局限于室内。
城里莫名开始起雾,水汽浓稠的可见度不足五米。
哨岗与哨岗之间几乎不可见,四周白茫茫一片。
此时正值春季,夜晚起雾正常,只是这一次的雾气有些过于浓重。
空气中,腐臭味刺鼻。
雾气里的众人眼神失焦,站立不稳,能量弱的直接跌坐在地。
守卫队长赶紧燃起篝火,把几包驱散瘴气的草药扔了进去。
清新的薄荷香气,混杂着艾草独有的味道散开。
药香入肺,众人才感觉精神好了些。
末世后,包括卧云山在内的丛林向中心蔓延,植物变异后疯狂生长。
整个春城几乎被原始森林完全包围。
虽然空气因此变得清新,同样多了瘴气侵袭。
十天半月总会来那么一两次,毒素不强,但也熏得人头昏脑涨。
守卫队长蹲下篝火旁挑了几下干柴,火焰旺了几分。
站起身,眼前猛地一黑,差点跌进火堆,五感也变得迟钝起来。
狠狠摇了摇头,把困意驱散,心中不由得犯起了嘀咕。
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
“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瘴气跟以前有点不同,毒性好像变强了。”
空气死一般寂静,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