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东西交出来,我后退!”
凰影冷笑说道:“你当我傻么,你退后!“
龙卫气恼不已地下令命人后退,就在所有人都动起来,警惕地往后退的时候,凰影突然丢出她手上的手札,手札往人堆里飞去,大家纷纷下意识要去接,就连司徒炎都从临风居一跃而下,凰影就趁着这个空档,施展轻功逃命。
护卫们回过神来后,纷纷追了上去。龙卫还喊着:“那份东西,一定要追回来!”
手札落入了司徒炎手中,他翻开来看,上面果真是秦晚歌的字迹,一笔一划,都是他熟悉的模样。
秦晚歌一生要强,她的字迹不似一般女儿家的娟秀文静,而是飞舞张扬,字里行间还透出一股桀骜不驯我行我素的特立独行。
司徒炎把手札抱在怀里,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他还能看见秦晚歌相关的东西。这份惊喜来之不易。更没想到的是,司徒睿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这个假冒的王梦婷,凰影。
想到这里,司徒炎的脸色沉了下来,看了龙卫一眼,龙卫无辜的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没想到她手上还有先皇后的东西。今天这件事……我保证不会透露一个字,任何人都不会说漏嘴的!”
龙卫信誓旦旦,就差对天发誓了。
要是被长公主知道王爷对先皇后的遗物如此珍视,又要醋海生波翻江倒海了!到时候,王爷心情不好,他又要遭殃了。
唉,做个下人真是太不容易了,主子单身无爱的时候他要操心,主子好不容易脱了单他还是要操心。
龙卫苦着脸向走来的房哲低声道:“我前面演的还是不错的吧。”
“嗯。”房哲是个惜字如金的人,他这就算是回答了。
龙卫放弃,他早就知道房哲不是什么缓和心情的好对象,他叹口气,转向司徒炎的时候又兴高采烈的,“王爷,您要高兴点啊,您可以回京去见长公主了。我以性命担保,这件事,长公主一定一定不会知道的。”
司徒炎没搭理他,抱着手札径自走回屋里,翻开每一页,都有新的惊喜,上面所写,都是秦晚歌不解疑惑的事情,那个看似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在面对兵临城下的时候,也是会害怕的,可是,她不能在人前表现出来,她就在自己的手札中这么写道——
东周兵马来犯,西陵江山岌岌可危,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可若是我不去,便不知天下有多少父母要失去自己的骨肉了。
……
与东周大军对抗,敌强我弱毫无胜算时,她这样写道——
敌兵多将广,我军势弱,兵力悬殊,然,我信天不助不义之师,我信会有奇迹。三军将士心中彷徨不定,我这主帅更不能露怯于人前。秦晚歌该是众人之表率,身为女子更不能叫人看轻!
越往后翻,司徒炎便看见了越多的秘密。
比如,秦晚歌午夜梦回,被梦境惊醒,提笔写下的,她突然想起多年前与司徒炎相遇不打不相识的情景,又联系到她的现状,心中颇为感慨,年少时的友谊,当真就输给了江山和权势了么?司徒炎他本不该是会为了皇位而奔波的人啊。
还有,在秦家出事前三天,也是秦晚歌的最后一篇日记,她写道:最近皇上对我好的有些奇怪,平日里也不见他给我派这么多使唤下人。难不成是怕栖凤宫里这么多下人还照顾不来靖儿和楠楠么?
接下去只有一笔墨色,前一页的背面还有墨水的痕迹。她好像还想写什么,可是被什么事情打断了,匆忙合上的册子。
司徒炎的脸色越发难看,他按着书案,双手用力到青筋暴起,眼角的恨意已无法隐藏。
“司、徒、睿!”他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把那个混蛋大卸八块,“把本王的乘风牵出来,我要即刻回京。”
“王爷,您冷静点。”房哲忙劝道。
龙卫也跟着说:“就是,这大半夜的您怎么上路呀。四周都黑漆漆的,出去两眼一抹黑。”
司徒炎眼角扫了他一眼:“闭嘴!”
龙卫背上一冷,识相地闭了嘴。
却见司徒炎一字一句咬字格外地重:“这么重要的东西,如果在司徒睿手里,以他恨晚儿的程度,他早就毁了,他怎么可能留到现在!”
“您是说,这东西不是从皇宫出来的?”龙卫不解道。
房哲脸色也沉了沉,和司徒炎对了一眼,已然明白了,“大小姐的东西是从皇宫出来的,但未必是凰影从司徒睿手中接过来的。毓王司徒萧是星宿阁的贪魇这层身份已经昭然若揭,司徒萧一直视大小姐和王爷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更对灵州虎视眈眈,他想借由司徒睿的手来里间大小姐和王爷,也不无可能。说不定,连司徒睿经营多年的凰杀,也被他的星宿阁渗透了。”
龙卫脑子还有点乱,一时间理不清楚头绪。
他却是没看见,司徒炎在房哲的一番话之后,浑身一震,桃花眼顿时布满寒霜,盯着房哲冷冷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房哲被司徒炎这冰冷的眼神和语气猛然惊醒,房哲,你刚才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说,你口中的大小姐,是谁?”司徒炎对这个词何其敏感,房哲言语之间说的,分明是在说安灵素的,可是他却句句称之为大小姐。
这世上,能让房哲称为大小姐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秦、晚、歌!
房哲的这一番话,让他心底里那个压抑了很久的、他一直极力说服自己说那是无稽之谈的念头,一下子就爆发了。这回是彻底爆发了。
“我……”
“说呀!”
气氛严肃到了极点,剑拔弩张。
龙卫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错愕地看着房哲:“……房将军!”
房哲在司徒炎的逼视之下,几乎无所遁形,他苦笑一声:“大小姐曾吩咐过,这件事决不能让王爷知道的。我却是自己一时最快说溜了嘴,也怪不得旁人了……”
司徒炎的脸色已经铁青到了极点。
京城,宫里,悦君殿。
柳如心得了秦晚歌的吩咐,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她的话做了,把如梦和映雪叫了进来。
映雪和如梦全是苦着一张脸,都以为秦晚歌要她们去把忙得焦头烂额的木清找来,恹恹的。
“行了,打起精神来,本宫既不会让你们去找木清,也打算让你们飞鸽传书去灵州,装死给谁看呢?”秦晚歌没好气道。
映雪和如梦闻言不由自主抬起头来,眼睛都在发光,一副“我终于得救了”的样子。
映雪上前给秦晚歌整理了一下被子,还给她多垫了一个羽毛软枕,就为了让秦晚歌能舒服一点,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的。
“姐姐,你究竟有什么对策,可否明说?”柳如心见秦晚歌叫了她们进来,也不说对策,态度还慢悠悠的,心里不由得着急。
“先坐下。”秦晚歌语气很轻,也可能是受伤的缘故。她看了看如梦,才对柳如心说道:“司徒睿和徐秋水他们今日此举,摆明了是有人在背后挑唆,他们怀疑并且在试探你家嫂子的身份,想借由封赏好让你嫂子进宫谢恩。她若是不进宫,显然不符合实际。”
柳如心连连点头,“兄长还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嫂子进宫,可是,嫂子不进宫,柳家还是会有难,无论怎么做都难。”
“俗话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他们想看你嫂子,就让他们看好了。越是遮遮掩掩不敢见人,他们越是要怀疑。反而是我们大方了,他们自己才会退缩疑惑。”
柳如心闻言皱起眉头,很不赞同地说道:“可我嫂子她,分明……分明不能……”
“山人自有妙计。”秦晚歌老神在在道,“如梦,你过来。”
如梦将信将疑地凑过去,却听秦晚歌低低耳语了几句,她瞪了瞪眼睛,“娘娘,这么冒险,会不会……”
秦晚歌笑笑道:“还记得我上次做好却一直没机会用上的试验品么?这次刚好能派上用场。”
如梦吞了吞口水,还有点怕怕的,忍不住说道:“娘娘果然是艺高人胆大,这么冒险的计策你都能想得出来。”
“你们,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柳如心看如梦一下子惊讶一下子又惊叹的,心里很是纳闷。
映雪也不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好意思承认自己也很好奇。
如梦示意柳如心和映雪靠近,在她们耳边低语,将秦晚歌方才说的话都转达了,柳如心的脸色都变了,诧异地看着秦晚歌,“……姐姐,这,这是不是太冒险了,万一……”
秦晚歌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说了,语气笃定地说道:“这件事没有万一。司徒睿逼人至此,你们还有更好的对策么?生路险中求,若不孤注一掷,又怎能釜底抽薪?”
是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然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