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是第一次见面,秦晚歌在沈其昌面上扫了一眼,就走了。
倒是沈其昌见了秦晚歌的模样,眼中闪过了一丝惊艳之色,同时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如此绝色,果真是红颜祸水。难怪后宫会在这个女人进宫后波澜迭起。
沈其昌进了勤政殿,无非是汇报接手巡防营后的一些情况。
末了,沈其昌又状似无意地提起:“皇上,京城之中突然涌入不少江湖人士,为防止意外,臣已经加派人手在京城中巡防。尤其是皇宫周围,臣一定会加强皇宫外围的戒备。”
司徒睿不解地挑了挑眉头,问道:“这个时候又不是什么武林大会的时间,怎么会有那么多江湖人齐聚京城?”
“据说,是为了星宿阁的事情。”沈其昌说道。
听到星宿阁三个字,司徒睿原本放在奏折上的目光立即的转移到了沈其昌的身上,问道:“与星宿阁有关系?”
“是,据说是因为星宿阁潜伏在京城之中的消息被人探知,如今武林各大门派打着清除星宿阁的名义聚集到了京城。”沈其昌说道。
司徒睿将奏折合上,说道:“星宿阁为非作歹这么些年,更曾经对朕不利,那些江湖门派若是为了清缴星宿阁而来,倒不失为一件好事。你们只要看着别出什么乱子就成。有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帮帮忙。”
沈其昌面露难色,犹豫了片刻,又说道:“臣听说,之所以会有这么多的江湖人齐聚京城,都是因为苍云派广发英雄帖,邀请天下英雄共同讨伐清缴星宿阁。”
司徒睿因为听到“苍云派”三个字,脸色立即沉了下来。
沈其昌分明看见他变了脸色,还接着说道:“听说,苍云派的掌门暮尘子也来了京城。”
“暮尘子”三个字一出,司徒睿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咬牙切齿的道:“好一个暮尘子!当年朕请他出山的时候,他宁可与自己的爱徒断绝关系也不愿意帮朕,这次倒主动进京了!”
说着,吩咐沈其昌道:“江湖人齐聚京城,巡防营要加倍小心不可掉以轻心。不过,苍云这些年也算是安分守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得与苍云派发生冲突。”
苍云派虽然远居在苍山之上,避世隐居,但在江湖上威望极高,登高一呼可谓一呼百应千应,若是朝廷无端与苍云派起冲突,到时候损失的是朝廷的威严。
沈其昌离开之后,司徒睿靠在椅子上拨动着手中的玉扳指,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许久之后,他对着某个方向冷冷的叫道:“白鸦。”
话音落下,却见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黑衣人出现在了勤政殿中。
司徒睿的脸色不好,冷着脸问道:“京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朕一点不知道?这么重要的消息都不能及时传送给朕,朕要你们凰杀做什么用!”
墨凰为凰杀的首领,只听司徒睿的吩咐做一些最高级机密之事,而白鸦的位置是仅此于墨凰,专门负责保护司徒睿的安全。身为暗探,却不能及时把消息传给主人,这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
“皇上恕罪,是属下疏忽。这些时日墨凰首领带领着凰杀的大半人马赶赴灵州,留守在京中的人手不足,信息网难免有漏洞,属下愿意受罚。”白鸦跪在地上请罪道。
司徒睿冷冷的说道:“三十鞭笞。”
“是。”白鸦跪在地上,腰背笔直。
映雪得了秦晚歌的吩咐,一刻不敢耽误,到冷宫找桂嬷嬷后便立即赶到王府别苑,面见司徒炎,向司徒炎当面禀明秦晚歌交待的事情。
“这妇人确实是长公主吩咐你去冷宫带出来并送过来要本王好生照顾保护的?”司徒炎听完映雪回禀的话,眉头微敛,显然是没想明白秦晚歌用意何在。
“是的,王爷,映雪不敢有所欺瞒。长公主当时的确是这么说的,属下还看见,长公主似乎有所思虑,脸色不大好。”映雪郑重其事地道:“不过,听阿黛说,长公主是去碧水轩时遇见的这个疯妇人,为了找到她,我们还花了不少力气,这妇人疯疯癫癫的,一直胡言乱语,带出宫时若不是曲统领帮忙,还险些惹出事来。”
司徒炎似乎是在沉思,好一会儿才道:“行了,本王都知道了。你去向长公主复命,就说本王会照顾好她要照顾的人,让她放心。”
“是。”映雪领命正要离开。却听见司徒炎又道:“司徒睿最近召见你们几个时,可有什么情况?”
映雪思索了片刻,摇摇头,“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倒是皇后娘娘最近不太安生。”
司徒炎点点头,“嗯,皇后的事情,你们多留个心眼。那个女人城府极深,阴险毒辣,你们千万照看好素素,别让皇后有可乘之机。还有,落云扮成太后在慈安宫待了很长时间了,虽然司徒睿对太后不闻不问,但为免被人发现,你们行事还要谨慎些。”
“映雪明白。”
映雪走后,司徒炎便陷入沉思,好一会儿,唤道:“龙卫。”
“属下在。”龙卫应声出现。
“你去查查映雪送来的那个桂嬷嬷,看看她是什么来路。”司徒炎吩咐道,目光深沉。
龙卫不解地问:“王爷是觉得那个疯妇人有问题?”
“让你去查就去查,哪儿那么多话。”
被司徒炎瞪了一下,龙卫就老实了。走的时候还自言自语地嘀咕着:长公主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非要弄个疯子到别苑来,可别惊吓了太后她老人家。
已是三月初,京城相国寺内,山寺之中桃花盛开。而且,生长在相国寺内的桃花,分外有灵性,开得尤其出尘脱俗。
相国寺的一处院子里种了几轩紫竹,梅花谢了桃花开的正好,矮矮的花树下一树红霞,花树下有一方石桌,石桌上此时有两个人正在对弈。
一个身着灰色的僧袍,慈眉善目,正是得道高僧的清幽;一个穿着白色布衣,童颜鹤发,一派道骨仙风。
枯禅手执白子,一子落下,输赢已成定局。
暮尘子微微笑道:“我输了。”说着放下手里的黑子,将棋盘一和,说道:“我清修多年,说到底还是比不上你呀。”
“暮施主身在俗世,心中有牵挂,自然不能置身事外。”枯禅大师淡淡笑道,“暮施主能窥伺天机,想来也见到西北方向紫薇星边,有燕星明亮。”
“帝王燕星,母仪天下。燕星一出,天命所乱。生者死,死者生,天机难测……”暮尘子低声说道。
当年那个丫头明知道那个人并非帝王之命,却执意扶持他登上帝位,说是人定胜天。那时候。燕星也曾一度明亮。
枯禅嘴角带着笑意,说道:“天命所归,暮施主不必强求,只是如今我观燕星比之前些时日要黯淡一些,怕是有劫数要生,暮施主还要多些注意才是。”
燕星黯淡,有劫数么?
暮尘子若有所思。
雨夜静谧。
白瓷杯子中碧绿的茶水分外的好看,茶叶清香味在空气中蔓延,雨夜品茗,倒是一件风雅的事情。
但是楚离此时完全没有附庸风雅的心情,面无表情的看着司徒炎:“你真的是灵州王,当今皇帝的亲弟弟?”
司徒炎面对他冷冷的目光,不避不让,泰然点头:“正是。”
出于对付星宿阁的考虑,司徒炎把楚离请来王府别苑。因为之前他一直瞒着楚离他的身份,眼下要对付星宿阁,自然要坦白一切。
司徒炎今夜穿了一身藏青色的衣服,上面用银线绣着杜若花的花纹,衬得人肤白如玉,比之前楚离见到司徒炎时,风流倜傥中多了几分的贵气。
楚离脸上寒若冰霜。
他推心置腹视,将岚月为兄弟,却没想到,岚月对他有诸多的隐瞒,不但名字是假的,连身份都是假的。
更甚者,他竟然是皇族宗亲,而且那个害得小十一家破人亡下场凄凉的狗皇帝,的亲弟弟。
真是始料未及!
司徒炎赔罪道:“当初实为情况特殊,在下乔装到邕州赈灾,身份不宜宣扬,并非有意隐瞒楚兄,还请楚兄恕罪。”
楚离拱拱手,淡淡地说道:“灵州王客气了。我一介江湖人哪里担得起您的赔罪。”语气疏离。
不管再怎么说,司徒炎都是皇室中人,何况当年他与小十一就多有不和,两个人势同水火。且不论司徒炎这么做是不是情有可原,有这些事情隔在中间,他再怎么欣赏司徒炎,也不可能像之前那样,毫无顾忌地和司徒炎一起喝酒谈天了。
更何况,司徒炎手上还有那一把雪禅。高渐离的嫡传弟子不是么?
一旁的江浮风听了两个人的话,当下奇道:“莫非楚大侠与王爷曾是旧识?倒是巧了。”
今天晚上,江浮尘的兄长即是江一然的父亲江浮风进了京。江浮尘也接了他兄长江浮风过来。因为他自己向来不管这些江湖事,有兄长过来,他也就落得轻松了。
楚离态度疏离,一语不发。
司徒炎无奈笑道:“本王当初与楚兄在邕州相识,因为身份特殊且要瞒天过海不便透露身份,故而才有所隐瞒。”他说这,也大概讲述了在邕州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