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采薇宫中,翠屏一脸犹豫地看着陈采薇:“娘娘,真的要这么做么?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我再不动手,非但救不出皇后,就连我自己也保不住了!”陈采薇冷冷的道,见着翠屏一脸犹豫的样子,陈采薇不屑冷哼,说道:“你跟了我这么久,何时也变得这么胆小了?”
翠屏连忙说不敢,陈采薇将翠屏手中的东西拿过来,说道:“事情可都办妥当了,你拿这个东西的时候可有被人看见?”
“娘娘放心好了,这件事都是奴婢亲自去办的,这个也是奴婢亲自到药房去拿的,就连江太医都不知道。悦君殿那边,奴婢已经都打点好了,按照娘娘的吩咐,这次绝对不会出任何纰漏!”
陈采薇看着手中黄纸包的东西,放肆地笑,“安灵素,我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悦君殿内的梅花已绽放到极致,到快要凋零的时候,秦晚歌折了一枝梅花站在花树下,红梅落在白色的狐裘上,美的如同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眉目似乎蒙上一层仙气,可远观不可亵玩。
“纳兰明若三日后便要带领大军东征了吧?”淡淡问道。
阿黛站在她身后,回道:“是,东周大军压境,西陵岌岌可危,皇上几番易帅之后,终于确定纳兰公子为主帅,领兵东征,这几日整顿好后,就该启程了。”
秦晚歌拈花而笑,隔着花影重叠,那笑容极致美丽,又是极致的危险,“好戏,就要开场了……”
司徒睿遇刺,曲莫言几乎将整个的宫城都翻了过来,可是那些刺客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毫无踪影。
于是,凰杀的首领墨凰就理所当然地出场了。
“可曾查到那些刺客是什么来历?还有,这次行刺与房哲有没有关系?”司御书房内,徒睿问跪在地上一身黑衣的人道。
谁也想不到,司徒睿让曲莫言追查刺客完全是个幌子,真正调查这件事的,是凰杀的人。
从司徒睿的这个举动可以看出来,司徒睿的疑心已经登峰造极,但也从侧面可以看出司徒睿对凰杀的信任。
墨凰跪在地上恭谨的说道:“回皇上的话,此次行刺之事十分蹊跷,就连凰杀出手也查不到刺客一点线索。房统领似乎与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干干净净,更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越是干净越是没有可疑之处,不就恰恰代表着可疑么?”司徒睿对房哲已经起了杀心,不管房哲怎么做,司徒睿都会觉得房哲是包藏祸心。
“当年朕为了秦家的朱雀印留他一条命,可他非但没有半分的感激,反而处处跟朕作对!如今朕已经大权在握,天下安稳,也不需要什么朱雀印来稳固局势了!”司徒睿阴阴冷笑,令人不寒而栗。
墨凰抬头看着司徒睿:“皇上的意思是……”
“房哲,杀无赦!”冷冷的声音,生杀果断。
墨凰依稀记得当年,司徒睿下旨处置秦家的时候亦是这般的神情:“秦家,杀无赦!”
墨凰掩去心中的思绪,看着司徒睿说道:“皇上是要下旨处置房哲么?”
司徒睿摇了摇头,说道:“当年处置秦家,已经引起了朝中许多大臣和天下百姓的不满了。房哲是秦家旧部,若是贸然处置他,怕是会动摇民心。如今东周兵临城下,若是因为一个房哲而民心动摇,让朕在他们面前失去了威信,不值当。”
而且这些年来,司徒睿一直因为朱雀印忍着房哲,同时又无所不用其极的想除掉房哲的。
但是,房哲做事极为谨慎,以至于他找不到任何把柄。他又是孤家寡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没有软肋可言,就算是想捏造证据也是不易。
“可是房哲武艺高强,若是暗杀……属下也没有这个把握。”墨凰有些犹豫。
司徒睿的眼神深了深,秦家出来的果然一个个都是好本事!
当年的房哲分明只是秦家的一个奴才而已,就连他都武艺高强,在战场之上用兵如神令敌军闻风丧胆让百姓推崇备至!
这也是他最忌讳秦家的地方,太平盛世,臣子功高盖主,他这个君王又如何能够坐稳龙椅?!
“朕记得,三日后纳兰明若便要率兵东征了吧。”司徒睿忽然开口问道。
不明白司徒睿为什么会这么问,墨凰有些不解的看着司徒睿。却见司徒睿的嘴角带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说道:“那便就这样吧。”
墨凰不知司徒睿是何用意,却见司徒睿转身回了书案后,连写了两道圣旨,一道明旨,一道暗旨。
明旨由宣旨的太监亲自的到房哲的府邸宣旨,大意是:“房统领出身将门,曾东征西战多年,在战场上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如今东周强敌来犯,西陵局势岌岌可危,正是报国之时,以纳兰明若为主帅,房统领为副将,率兵东征。”
而暗旨,却是由李德寿连夜送到纳兰府上的。在纳兰明若拆开之前,就连李德寿都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但是,他想也知道,这密旨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夜阑人静,纳兰府中却还有灯火未熄。
灯火通明的纳兰云书房内,坐了四个人。主位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披着黑色斗篷的司徒炎,而在司徒炎的身边,柳宸玥也与司徒炎一般的打扮。对面才是纳兰云父子。
纳兰明若在灯下拆了密旨,失望地长叹说道:“果然如王爷所猜测,皇上还是下了这道旨意。”
那密旨上仅有四个字:“房哲,除之。”锋利的笔锋下,是必杀的狠戾。
这一切早在司徒炎的预料之中,所以,他并不意外,似笑非笑道:“司徒睿早就视房哲为眼中钉肉中刺,此番遇刺勾起了司徒睿对房哲杀心,可是,房哲虽然离开军旅多年,但他在朝野中和军中的威望无法抹杀,司徒睿想除掉他,就只能用这种办法。”
这些年来,房哲在宫中和朝堂上为人一向十分的谨慎,并没有留下能够让司徒睿治罪的把柄;而房哲武艺高强,司徒睿基本上是没有暗杀房哲的机会。
明里暗里,司徒睿都除不了房哲,这次东征对他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房哲作为副将随军出征,战场上瞬息万变,生死无常。只要他下密旨令纳兰明若杀了房哲,回朝时随便找一个他死于敌将之手的借口,司徒睿再对他风光厚葬,这么一来,不但除了心腹大患,还得了明君的美名,两全其美。
让主帅暗杀副将,也只有司徒睿这种卑劣小人,才能发出这种旨意。
往往,最可怕的不是敌人,而是身边的朋友。就如同当年的秦家与秦晚歌。
“王爷真是神机妙算,步步为营,算无遗策。臣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纳兰云对司徒炎深感佩服。
眼前的这个男子年纪轻轻,虽然表面上放荡不羁轻狂纨绔,但他胸有丘壑,雄材伟略,加之心思缜密,无论哪一点,当今的皇上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更重要的是,灵州王有一颗赤子之心。
时隔多年,他还对秦家蒙冤之事念念不忘,更将替秦家洗刷冤屈之事放在了夺位之上。他坐上皇位,一定会是个明君,是值得他们所追随之人,也是天下百姓之福。
司徒炎听了纳兰云的赞许,却是神色平静地道:“这个局,并非是我一个之功。”
“王爷谦虚了。”纳兰云和柳宸玥还以为司徒炎是谦逊,并没有听进去。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并非是司徒炎谦逊,而是,这一场局,的的确确不是他一个的功劳,他只是负责穿针引线,起到个辅助的作用,为她鞍前马后。
真正布局的,是深居后宫的那位窈窕佳人。
想到这里,司徒炎的眉峰微微敛起。
他和司徒睿多年兄弟,他才敢说自己已经看透了司徒睿的为人,可是,认识司徒睿不过一小年时间的安灵素,所表现出来的对司徒睿的了解,完全不亚于他,甚至很可能超过他。
这个局,除了要有非同一般的指挥和谋略之外,更重要的是对司徒睿的了解,若不是猜透了司徒睿的心思,不可能一步步走的这么天衣无缝。
能对司徒睿有这样的了解,又岂是在一朝一夕?她似乎,已经认识司徒睿许些年了……
“王爷在想什么?”纳兰云见司徒炎出神,便唤了他一声。
“没事。”
司徒炎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疑虑,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羊皮地图摊在桌子上指着图上的一条线,说道:“东周新皇轩辕宇狼子野心,对西陵垂涎已久,此番他们集结四十万兵马压境,却一直按兵不动,似乎是在等什么。”
纳兰明若看着画的十分详细的地图,说道:“东周兵临龙首原,永州首当其冲。好在永州地势险要,再加上有先皇后曾在永州布下重兵,借着天险和兵力分布,就算东周兵临城下,也应该不会对永州造成太大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