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她们连忙出去看看,不一会儿便回来了,脸色有些凝重地低声说道:“娘娘,皇上在上林苑遇刺,禁军正在查找刺客。”
秦晚歌微微皱了眉头:“好好的怎么会遇刺?皇上可有受伤,刺客可曾抓到了?”
映雪回道:“娘娘放心,幸好有曲副统领及时赶到救了皇上,皇上只是肩上受了点轻伤,并无大碍。曲副统领正率人全力追查刺客的下落,整个皇宫戒严,想来那些刺客不可能逃出去的。”
秦晚歌点点头,示意她们先出去。映雪和如梦就出去了,阿黛送了杯茶水进来,也出去了。
秦晚歌看了木清一眼,木清说的口干舌燥,喝了口茶,才说道:“宫中之事已经牵扯到江家,我势必要与江家联系。既然知道那陈采薇没有身孕,公主也一定要小心,等我和江家取得联系之后,再做打算。”
说着,木清神色有些犹豫地看着秦晚歌,“我不知道这个江一然在这件事中究竟是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可是,江家与药王谷有故交,若是可以的话,还请公主保江一然周全。”
秦晚歌点头:“木神医放心好了,不到那个境地,本宫绝不会动他。”
木清也知道,这是秦晚歌能保证的底线了,也不多说什么,便放心地离去了。
秦晚歌却不如木清轻松。
若真是那个江家的话,会不会出什么变故?
只是,此时的秦晚歌还不知晓,江家之事不过是个起因,之后的种种因果,让她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
收拾好了情绪,秦晚歌便吩咐赶往勤政殿。
偌大勤政殿,竟然被太医院的太医们挤得水泄不通。太医们战战兢兢跪了一地,而魏清正在为司徒睿处理伤口。
万幸只是皮肉伤,并没有伤到筋骨,饶是如此,太医院还是将所有最好用的药膏都用上了。
司徒睿真的是惜命啊,一处小伤就小题大做,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皇帝么?秦晚歌眼中掠过嘲讽,但很快就换上温柔婉约善解人意的皇贵妃面孔,眼中带着浓浓的担忧,心疼地看着司徒睿,说道:“皇上这是怎么了,禁卫是怎么保护皇上的,居然让皇上受伤了。”
说着,豆大的泪珠就滚落下来。
声泪俱下,堪称演技精湛。秦晚歌都佩服自己了,她怎么可以扮演另外一个人扮演得这么惟妙惟肖入木三分?这种两面三刀的温柔体贴,可都是徐秋水教会她的,说来,还要感谢徐秋水才对。
司徒睿见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忙柔声的安慰道:“别哭了,朕这不是没事么?”
秦晚歌接过了魏清手上的绷带,小心翼翼地为司徒睿包扎,修长的十指灵巧绑着绷带,眼神十分专注。
司徒睿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鼻尖萦绕着秦晚歌身上特有的香气,他似乎心情都好了许多。
跪在地上的太医们下意识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皇贵妃真是救命的稻草。
一室的静谧之中,李德寿来报说:“皇上,陈贵嫔在外求见。”
听见是陈采薇,司徒睿下意识皱了眉头:“她怎么又出宫了?告诉陈贵嫔朕没事,让她回去好好歇着。她怀着龙嗣,不要随意走动。”
对司徒睿来说,孩子比什么都重要。
李德寿得了旨意出来回话,“贵嫔娘娘请回吧,皇上说了,不见任何人。再说了,勤政殿中有太医伺候,娘娘不必太担忧。”
陈采薇的脸当即就冷了下来:“你这个奴才瞎传什么旨?皇上若不见任何人,皇贵妃又怎会在殿内?”
挨了骂,李德寿也面不改色,依旧是笑语吟吟地说道:“皇上的旨意奴才怎敢乱传?只是陪在里面的那位,对皇上来说不是其他人。”
陈采薇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从鼻孔里冷冷哼出一声,十分不甘心地带着翠屏、翠玉两人离开了。
她在暗自咒骂秦晚歌,姣好的面容十分狰狞。
皇上在宫中遇刺可不是什么小事,司徒睿大怒,命曲莫言带领禁军封闭各个宫门,严查刺客。
陈采薇吃了闭门羹离去不久,曲莫言就来求见。司徒睿原本柔和的脸色冷了冷。
秦晚歌正在为司徒睿捏肩膀,司徒睿拍了拍秦晚歌的手,她就明白司徒睿的意思,温顺地笑道:“皇上,那素素先告退了。”
司徒睿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秦晚歌带着阿黛她们离开,出门的时候和曲莫言擦肩而过,向他微微的点了个头,算是与曲莫言打了招呼。
秦晚歌走出去不远,便听见身后传来的司徒睿震怒的声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连房哲的影子都没见到!”
秦晚歌嘴角的弧度微微扬起,司徒睿,你就等着好戏吧。
只是,委屈房哲了。
司徒睿自登基以来,也算是国泰民安,虽然毁灭了赫赫大将军府,但好在没有人起兵,有惊无险。
这些年宫中防护严密,除却之前几次有惊无险的刺杀之外极少有这种事发生。但是,这次的事情却是比往常要严重的多,宫中不但出现了刺客,司徒睿这个皇帝更是受了伤,虽是轻伤,但对于司徒睿来说,这已经足以动摇他的国本了。
更让司徒睿震怒的是,他遇刺时救驾的是曲莫言、搜查刺客的是曲莫言,自始至终,身为禁军统领的房哲连面都没露过!司徒睿本来就对房哲有成见,如今更甚。
曲莫言见司徒睿怒不可遏,连忙为房哲辩护道:“皇上息怒,今日虽然该是房统领当值……但是房统领一直是守在神武门。或许是不知道宫中发生的事,臣已经派人去找房统领去了……”
“哼,去找他?等他过来,朕怕是要成那刺客的剑下亡魂了!”司徒睿冷哼了说道,眼中闪着寒光。
之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房哲所作所为已然是触及到了司徒睿的底线,让司徒睿不能容忍了。
曲莫言见着司徒睿气成这般的模样,便不再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司徒睿揉着额头说道:“不说他了,刺客追查的怎么样,可有查出什么线索?”
曲莫言的神色有些莫名,突然“啪”地跪下来请罪:“皇上恕罪,微臣无能,让刺客逃脱了。”
“砰”的一声,是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摔落一地的巨响。
接二连三听到这些坏消息,司徒睿已经暴怒到了极点,“朕遇刺之后不是立即让你派人封锁宫城不让任何人出入么!刺客就那么几个人,而且还都受了伤,居然还让他们逃脱了!”
曲莫言一脸惶恐,连忙跪下,“回皇上,微臣等追着刺客的线索一直到了神武门……就失去了刺客的线索……”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十分纠结,似乎是有些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司徒睿何等精明,立即就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锐利的眼神直盯着曲莫言,神色凛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房哲在神武门,朕遇刺他未曾及时救驾,而你追着刺客到了神武门却失去了刺客的踪迹。你的意思莫非是说,此次行刺之事与房哲有关!”
曲莫言似乎是再不敢有半分隐瞒,“臣等追着刺客到神武门的时候,确实是因为房统领拉着微臣问话,没有帮忙追捕刺客才耽误了时间,至于刺客是不是与房统领有什么关系,微臣……微臣实在不知……”
司徒睿疑心重,曲莫言越是欲言又止就越显得欲盖弥彰,比起直白说出来,这样更能引起司徒睿的疑心。
果然,就见司徒睿嘴角泛起冷笑:“这些年他因为着秦家的事情一直记恨着朕,如今果然动手了么?当年就不该留他在宫中,真真养虎为患!”
他说着,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曲莫言低着头,暗暗替房哲忧心。
“这件事就交给你彻查,务必查出房哲与刺客的联系。这件事情查清楚之后,禁军统领之位,便是你的了。”司徒睿看着曲莫言吩咐道。
司徒睿的意思很明显,无论房哲跟这整件事有没有关联,他都要借着这个机会借着曲莫言的手除去房哲、而许诺给曲莫言的回报,就是禁军统领的位置。
曲莫言眼神冷了冷,替房哲感到心寒。
这些年因为秦家的事情,房哲与司徒睿的确君臣不和,可是,房哲却也从未实质做过欺君罔上之事,他尽心尽力守护宫廷内苑、保护司徒睿的安全,没想到君王无情,说翻脸就不认人了!
但,不管心中再多情绪,曲莫言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只有惊喜,受宠若惊的朝司徒睿磕了响头,掷地有声地道:“微臣遵旨!”
司徒睿心中自鸣得意:什么好兄弟,什么铁哥们,利益当前,权势当头,还不是照样供我驱使?
曲莫言退下时,不着痕迹看了座上皇帝的神色,心底只有冷笑:皇上,你以为世人都会被权势迷了眼,像你一样丧心病狂么?你太高看权势的分量,也太小看我曲莫言了!
这世上有很多权势利益都换不来的东西,那些东西,叫做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