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王氏一大早,带着琦娇坐车到了自己的娘家。母女经年不见,自有一番亲热。王老夫人有一子两女。大儿子任江州知府,自己带着姨娘在任上,子女都随着其妻贾氏在京城侍奉双亲。王氏的长姐嫁与威远将军,正与丈夫在西部边塞。王老夫人见了琦娇,爱如珍宝,连自己的亲孙女都靠后了,赏了一大堆东西给琦娇。王氏也有若干见面礼带给母亲、大嫂和侄女。大家寒暄毕,王氏因要与母亲说话,就打发琦娇去和哥哥的女儿敏华一起玩。她大嫂贾氏见这情景,也知道这母女有体己话说,就借个缘故走开了。
“淑芳,这几年在山东怎么样?姑爷对你还好?”
“好着呢。”王老夫人一见自己女儿面色红润,就知道她所言非虚,当即放下心来。
“没想到你这一去就是六年,可恨你哥哥、姐姐也走了,就剩下我一个老婆子。”说着呜咽了起来。王氏赶忙劝慰母亲。
“母亲,这不是回来了吗,你别难过,哥哥应该也快回来了吧。”王老夫人吸吸鼻子,说道:
“你父亲说过了年就想办法将你大哥和你姐夫调回来。”
“父亲不是怕太招摇了么?”
“那时候的确是怕,可现在不同了,需要手底下有人。前一段时间,你父亲不是还给姑爷送信儿,帮着多拉拢些人手么。”
“难道父亲现在已经支持……”
“寿王殿下。他生母是当今四妃之一的寰妃,寰妃娘娘又和皇后以及淑妃娘娘交好,殿下自己也是广交朋友,当下,朝廷里归附他的人不少。”
“原来如此。母亲可知道我婆婆是怎么病得,在家里好像都不肯说的样子。”
“这事说与你倒是无妨,不过千万不能泄出去。”王氏点点头,听母亲继续说。
“原是寿王想招揽你大伯,奈何他滑的象条泥鳅,怎么都不肯吐口。你父亲这才出了主意,让寿王到张家去提亲。”
“这却是为何?”
“那张赞早已与礼部尚书的董家说定了,将其长女说与董家的嫡长子,就差下定了。”
“大嫂这手脚到快。”
“还有呢,这些年你不在京中,不知道这寿王妃悍妒异常,不过几个月工夫,寿王府就抬出去好几口棺材。”
“这寿王妃是哪家女儿,这般跋扈?”
“寿王妃是先镇国侯的独女,镇国候在八年前与西戎打仗的时候阵亡了,圣上体恤忠臣,特下旨封其独女为昭华郡主。而且太后没有女儿,对她也很是喜欢,三天两头将她召到宫里常住,圣上也不时有赏赐,风光得很。谁想到倒养了这个骄横的性子出来。”
“那寿王能忍了她?”
“怎么不能忍,本来寿王能娶到昭华郡主,也是费了千辛万苦的,听说宫里的宸妃娘娘在圣上身上下了不少功夫,圣上才松口的。毕竟那么在太后和圣上面前得意的人,谁不想娶。这寿王巴结还来不及,怎么会逆了王妃的意思。”
“没错,娶了这位郡主岂不是在圣上面前又多了一个露脸的机会。”
“所以呀,这京城中的人家那个敢把女儿送到寿王府去。因此这寿王一提亲,你大伯就慌了手脚,想跟董家下小定,可是寿王早跟董家打过招呼。董家哪敢拂了寿王的面子。没奈何你大伯只得应了。
“包括亲事?”
“那倒没有,你大伯能答应就是不想女儿嫁进王府,又怎么会同意。不过他没想过,这丫头也就算毁了。听说最近急着给女儿说亲事,可是都没成。毕竟出了这样的事儿,谁家敢要这样的媳妇儿,依我看只能等事情淡了些吧。”
“怪不得回来没见大侄女,原来是这么一个缘故。”
“养女儿不容易,以后琦娇的事儿你可要上些心,万不可出什么差池,女孩儿家那怕不是自己的问题,也是要命的。”提起琦娇,王氏就将回京路上碰到齐国公夫人的事儿说给母亲。王老夫人听罢,
“那齐国公府倒是数一数二的好人家,后宅清净,但是要是以贵妾的名义嫁过去,姑爷肯定不愿意的。”
“可是终究是能扶正的。”
“这话毕竟不好说,一是能不能扶正只是李夫人一面之词,国公爷、世子是什么态度还不知道,另一方面进门的时候毕竟还是个妾,就怕张家拉不下这个脸呀。这事情娘觉得还是缓缓,从长计议吧。姑爷那边可以慢慢透个风,再想办法得到李夫人那边的准信儿。”
“是,母亲说的对,我是太着急了些。”王氏忽又想起,就问道:
“母亲,那齐国公府是哪边的?”
“这为娘却也不知道,齐国公,一心只负责京师的安危,深得圣心,倒是各家想拉拢的对象,但是他家那样的位高权重,又不似一般人家轻易动得了的。而且他又只有一个嫡子,且早早成了亲,听说还是孤女一个,所以很难和他家拉上关系。”
“听说国公爷还有一个侄子?”
“是,不过也没多少人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怎么说?”
“说是长得清俊的很,一表人才的,但是心里是个糊涂的。靠着国公府那棵大树,却是一介白身,整日里跟京城中那班浮浪弟子混在一起,听说跟现在京城里名头最响的什么梨落姑娘还不清不白的。倒是与福王爷交好,可是谁人不知福王爷是最不得圣上待见的。”
“京城里也有这样金玉其外的糊涂孩子。”王氏想起曾说给琦玉的黄达,不仅暗笑。
“你那个继女还老实?”王氏听见母亲提起琦玉,气不打一处来。
“母亲,快别提了,说起来真真气死我。本来前几年,她还算听话,可谁知道越来越不像样子。不但挑唆我和我们老爷,甚至还欺负琦娇。我这才决定给她找一门亲嫁掉算了,拼着婆婆骂我一顿。刚巧布政使夫人娘家的侄儿到了山东,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举人了,兼又长得是**倜傥的,还是布政使夫人亲自保的媒。可是这丫头不知道不知道给我们老爷灌了什么迷魂汤,我们老爷硬是不答应。”
“你怎么连这点子手段都没有了?不过是给小丫头说个亲么。”
“母亲,您不知道本来是想生米煮成熟饭,可是谁想天不从人愿,煮熟的鸭子飞了。现在我都不知道里面的情形,是谁帮了她。现在回京了,我婆婆根本不让我插手她的事情,整天带在身边寸步不离的。”
“一个小丫头也就罢了。你那几个姨娘怎么样?”
“梁姨娘怀孕了。”
“你说说你干得什么事儿,娘给你的药没用吗?”
“每次跟老爷在一起后的第二天,就叫陈妈妈煮了药给她,谁知那次出了问题,就怀上了。”
“那个老陈也是个没用的,这要是生了个哥儿,看你怎么着?”
“母亲,我把那味药给她们两个都用上了,没意外的话,那个贱婢很快就会小产了,至于那个丫头,回头就算嫁得再好,生不出孩子,还能得意到哪儿去?她们不会有好日子过的。”王氏尽管坐在母亲的身旁,但是那怨毒的眼神似乎要将那两个人穿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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