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交出这张图,满足了他们贪欲,就会心甘情愿的放我出去。”相师的目光中闪烁着坚固的肯定!
沙木看向他手中的图卷,“它很宝贵对吧,你真的要把它交出去?他们一旦拥有幅歌魅的唯一画像,搭配起蝴蝶飞火秘术,将如虎添翼。”
“没错,这的确对他们来说,是高质量的诱饵也是不可思议的诱饵!但歌魅其实是无形的,蝴蝶飞火的追踪与控制对它来说毫无意义。”
沙木听到相师如是说的时候,目光中的紧张变得慢慢平缓。
但是相师总喜欢不美妙的转折,他再次开口,“他们在期待的是另一个收获,用蝴蝶飞火秘术,在那画轴之上,提取你残留的记忆,或许值得一试。”
沙木无语,“相师是有确定的把握,他们根本不会成功,才让他们去试的吗?”
“他们最好能够召唤出歌魅!就算不能让他出现,动摇它的心神也很好!那样它就不会生长得过于强大。对于自身力量的控制,也不会很稳妥。”
沙木皱了皱眉,“要是那样的话,你就再不需要宁月的秘密了!”
“所以,”相师边说边缓缓走下圣坛的高阶。在最后一个台阶上,他微微侧回头来,“我以为你会感谢我,但是你只是在怀疑我吧。”
“相师只需要你的目的,根本不屑于我的感激。”沙木的目光延阶而下,最后停在相师身上。他胸前那颗水晶球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隐匿如同并不存在。
相师没有停止他的脚步继续向前,已经超过第一重拱门,下一瞬,他胸前的水晶球反射出的光,照亮了圣坛顶部五彩纷呈的金珠,他的声音也像是沿着那种光泽回传,“无论是怀疑还是感激,都没有关系,因为我确实要救出你。但即使我真的这样做了,说是为你好,也太过虚伪。最好在我离开的时候,你也能找到那个借口,我们可以相互利用,而你也会获得你想要的东西的借口。”圣坛之中终日不散的香气,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说给天神的祈求之词。
在相师即将要走出圣坛的时候,他的身后闪出了一字排开的相士。
当他们把凝结成一队,完好的走出圣坛之后,有巨石落下,彻底的切断了圣坛与外面的所有联系。
可是沙木明明能感觉到盘旋在圣坛之中的沙风仍然在不懈吹拂,最重要的是沙子的气味,无比新鲜,所以这里一定有外面有着密切的联系。
沙木将这个空洞的所在,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望了个遍,不过没有一个地方看起来像是能一眼即望穿的窗子。
要找到那个地方,只能凭感觉。沙木这样告诉自己。
但的确很难。
因为圣坛是个圆形的构造,这里面的风穿行来去,让人轻易不能辨识它的来处与去处。
沙木在这空洞的圣塔之中,闭起双眼,全身心的想象着风吹来的方向,想到它和他之间横亘着,貌似没有边际的又或许只在咫尺之间的距离。
然后那些巨大到无法搬动的虚芒阻隔,一瞬间被击散。
他就那么近似于诡异的忽然睁开眼,看向面前一个形状最为奇怪的符号。下意识的走过去。一双眼睛靠近那个特别的符号,透过符号字体上凸起的雕刻间隙,果然可以看到茫茫黄沙。他又好奇的试了试其他的一些符号,依旧如此。原来,这些特别的符号,都是圣坛之上隐蔽的窗口。
他将目光望下去。原本以为,如果相师现在刚刚走到圣坛之下,他是不会有很好的视角看到他们的。
但,他真的是低估了这符号窗口存在的意义,他的视线在下垂的过程中发生了很好的弯曲,或者是应该发生了几个,让人想不明白到底是怎样在作用的旋转。使他能够这样异常清晰的看到。
就在圣坛前面的圣阶之下,大阏氏的侍卫在缭乱的雾气之中若隐若现的身影。这些人正在圣坛之外,等着相师的出现。领头的正是大阏氏的婢子,与那几个异族人。他曾经仔细打量过这些异族人,他们的相貌特征与他们身怀的秘术一样,都称得上是独树一帜的存在。但现在,他注意到的,是那个异族首领的眼睛。那样明亮的光束好像能轻易的穿越过这些缭绕雾气,直抵到掩饰他目光的,这些奇怪符号的圣坛外侧墙壁之上。
甚至在那目光到达的时候。因为用力过猛,而撞击在圣坛之外的圣石上的声音,他也听的异常清晰。
他敢肯定,那样的目光之中充满了威胁。好在,有一团迷雾飘过。硬生生的截断了他们的对视。
等到迷雾重新散去,再次试图望向同一个位置的沙木,已经看不到那双眼睛的厉视。异族人也终于挪开了目光。
沙木换个更好的一个角度,继续观察外面的状况时,心里想着。毕竟,除了相师这里,他现在哪里都去不了。相师要去说服大阏氏恢复他的名声,但那些他并不在乎,他只想把他知道的这些事全部都告诉给可汗,然后那些对与错也全部由可汗来抉择。至于他真正该烦恼的。是如何说服无忧离开合周公子,却不离开沙漠。合周公子耍了很多手段,将无忧强行留在身边,但他唯一没有做错的事,就是让无忧继续留在这里。但如果无忧真的能够跟自己一起走的话,也一定是因为自己能带她走出沙漠的承诺。比起如何说服自己相信,相师能救自己的理由。他更想能得到那个理由。他怎样做,是确定的对无忧的好。而且无忧也能如他一般的认定。
一阵狂沙涌起,如同尖锐刀刃的棱角擦过他的面庞。
他的思绪再次回到眼前的现实之中。
大阏氏的手下,那些被他们耍的团团转的手下,会如同相师猜测的那样,因为贪婪而收下那幅画轴么?
野蛮粗暴的黄沙,催动所有人的袍子在黄沙之中飞舞。唯独相师那一身更加硕大的袍服在风中静止不动。仿佛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幅站立不动的画像。
他们在对话。虽然这遥远的距离让沙木根本不能完好的听到他们的对话,甚至看不到他们嘴巴的形状。
不过他看到那婢子,让她身后的侍卫都跪在柔软的沙子上给相师行礼,而她自己也虔诚的照办。离相师最近的婢子身上被沙风翻涌的袍子,甚至已经碰触到了相师依然纹丝不动的袍角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