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想了想,对那些异族人说道,“马上用飞火星图告诉还呆在落月沙那边的侍卫,这就赶去圣坛,无论相师之前在哪里,或者他还会去哪里,但他最终的归宿一定是圣坛。据说这些做相师的人,如果没有经过繁复的仪式,就离开他们的圣坛的话,他们的脚掌会不断的溃烂。”
其实说句实在的,婢子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赶快去圣坛,要以什么样的名义闯进其中去搜寻沙木的存在。
在最后离开的时候,婢子看了一眼,用少主小手指做成的那个秘术火堆,之前浓密的白雾已经变成了寥寥的几丝烟气,然后直到那时,她才感知到原来之前弥漫的,并不是烟气而是水汽。
然后虚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崇尚的秘术,他真的帮到了你,哈哈,我还以为,你是与他们不一样的。但那是我的错觉,你既然能在我姨母身边这么长久的呆下去,又获得她的信赖,当然应该是比她手段更加激烈的人。不过,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你要相信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我的母亲也曾经试图过,但是她失败的很惨!”
婢子没有说话,只是用手势示意下面的人扶好少主。她想,她对这种诡异的秘术并没有任何的崇拜心理,或者仍在怀疑它那种可怕的真实性是否是在这世界上存在的东西。但假如这东西真的能帮到自己,再一次获得大阏氏的称赞,爬到她心中更期待的那个位置,她也许就会真的崇拜它了。
但是大阏氏的漂亮外甥,持续不断的,那种阴森恐怖的笑声,让她感觉不安。不过,那些声音,还是没有阻止她翻身跃上骆驼,然后用她的速度,劈开阻碍在她面前的风沙。在她身后,不断被骆驼四蹄扬起的风沙,犹如她在挥动翻腾的翅膀。她已经听见响在她心口的尖叫声,她从没有失手过,大阏氏任何的吩咐,无论再如何艰难,她都会顺利完成,这一次,也不应该例外。
在她目光所抵达处,圣坛的轮廓,陡然在黄沙纷乱之中崛起,似乎没有尽头,壮大到天边。而在那古怪的石头堆垒形状之上,覆盖着层云的虚幻,在那两侧石头堆垒的空隙之中,她仿佛看到,七彩水晶绚烂的光泽在一直闪动。
那个光泽转动的时候,她感觉到位于她右侧的沙堆迎着七彩水晶光泽瞬间炸裂开来,无数的沙粒飞散在空中,但它们转瞬就变成了粉末,化于无形。
虚冥之中看到的影像,不是你的畏惧,就是你的喜欢。她从前的家族中流传着这样的话。她会看到这样诡异的场景,只是因为她心中在惧怕着失败。但其实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七彩水晶跨越遥远距离带来的震慑力,只是她心上的虚构。
很明显,就在刚刚这些异族人用他们的秘术攫取沙木的记忆的时候,七彩水晶并没有起到任何的防范作用,它就只是看起来漂亮而已。
然而当她的骆驼无限趋近于真实的圣坛时,她才有一种感觉,这么多年来,她应该是第一次看到圣坛的全貌,因为每一次当她来到这里,要看它的形状的时候,都会发现它隐在云雾之中,所以在她的印象中,圣坛一直是似是而非存在着的。直到现在,站在他的阴影之下,感觉他磅礴的力量,全身心的下压,逼迫着正在仰望它的所有人都不再试图将它打量。她才得以确认它的高度可以说得上是耸入云霄。
而她骑在骆驼上的高度,甚至不及它的守坛神兽一半儿的高度。只需要一只神兽的阴影,就能够将他们全体覆盖。
然后不断激情洋溢的飞沙走石,再一次让她眼中可以看到的圣坛基石与雕花的石门被黄沙与飞雾掩盖殆尽。
****
“他们已经围上来了吧,我们到底怎么出去?”问出这句话的同时,沙木已经在心里想,或许他可以再经由他们来时的沙道重新回到副坛去,又或者是透过那条沙道,去到更多四通八达的出口,寻找机会。但在这时候,只要打量一下相师的表情,就会知道他心中已经另有打算。
“你不该一直只是逃命的状态。我已经想到办法,让你能够光明正大的去见可汗。”相师看向他的目光,含有无比的笃定情绪。而一直被他捧在胸口的那只七彩水晶球,一瞬光芒散溢。看这只水晶球的时间越长,就越难以分清他不断在释放的光泽的种类。
沙木在心上,叮嘱着自己,一定要越过那只水晶球的光泽,以免被它的七彩炫光伤害,他只需要盯住相师。或者其实也不必紧紧盯住相师,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他在主宰,只要他想要恢复的那个记忆的源头仍在自己身上,相师就不会放弃对自己的帮助。
相师继续说道,“由我来说服大阏氏,让她接受你光明正大的出现。”
“可这招儿之前已经用过了。”沙木指的是相师说服大阏氏,放走了大阏氏已经手到擒来的宁月,“她也许会为之前轻信了你的花言巧语而后悔。现在正在对相师你咬牙切齿。”他心中能想到的那种恨怨程度应该更甚,思绪飘飞的时候,他甚至能够在回忆的暗影中看到大阏氏的脸上的神态,由那种端然高贵,顷刻间化成一片漆黑。洁白的牙齿一瞬间化成长利的尖角,刺破一切包裹。
相师一笑,“所以我要亲自去见可汗。”“这样做的意图太简单明了了,他们围在这外面,就是想阻止你那样做!”沙木毫不怀疑,大阏氏的人早已经为相师备好了相师该领受的罪名,“你也会害怕对吗?”但他问出这句的时候,心里想到的却是一种怀疑。他怀疑相师根本就不知道害怕是什么。
“是,但却并非世人所认为的那些恐惧!上神的惩罚从来都只有两种,恐惧与贪婪。只要向世间降下这两种东西,他们就会无止境的陷于自我毁灭之中。所以只要我交出这张图,围在外面的这些人被满足了贪欲,就会心甘情愿的放我出去。”相师的目光之中闪烁着坚固的肯定!
沙木也看向他手中的那张图卷,“它很宝贵对吧,但是你真的要把它交出去?有了这幅歌魅的唯一画像,以及早已经掌握在他们手中的蝴蝶飞火秘术,他们能达到任何他们想要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