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嫣红的喜服扔了一地,一件叠着一件,再也分不清彼此。

罗帐轻翻,空气中弥漫着酒香和暧昧的气息。金钗步摇被随手丢落,遗弃在黑暗的角落里。陆浅葱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开来,从光裸的肩头一路垂下腰际,发尾盘旋在锦被中,像是盛开了一朵妖冶的黑色花。

她从江之鲤绵长的暴吻中回过神来,两颊浮现一抹好看的红晕,唇上的胭脂被吻得七零八乱,眼角还带着情动的湿红,睁着一双迷蒙而热忱的眼睛回视江之鲤,然后缓缓伸出细嫩的指尖,抹去江之鲤唇上沾染的胭脂。

江之鲤却一把捉住她的手,顺势将她的指尖含进嘴里,用舌戏谑的挑弄。

果不其然,陆浅葱的脸更红了。

她垂下眼,视线落在他坦露的上身。江之鲤的身材修长矫健,哪怕布满了深浅不一的疤痕,也并不影响整体的美观,每一根骨骼、每一块肌肉,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光是看着,都能感受到强健的爆发力和蓬勃生机……

她目光温柔,看得十分认真,但这在江之鲤的眼中无疑是致命的诱惑。他将她拉入自己宽阔的怀中,再一次吻住了她,轻咬慢磨,舌尖与舌尖嬉戏,久久不曾分离。

后来的事,陆浅葱已经记不太清了,一切都像风暴一般来得狂热。说不出是谁先解开了对方最后的一道束缚,肌肤相亲,唇舌交缠,如同饥渴的旅人般拼命汲取着对方的味道,只恨不得两人骨血交缠,彻底融为一体。

吻中,有甘醇的酒香,醉人心肠。

江之鲤矫健的身躯覆在她身上,乌黑的眸子虔诚的望进她的眼里,陆浅葱环住他的脖颈,她知道他在渴望什么。

得到她无声的默许,江之鲤的嘴角一勾,哑声道:“别怕。”

“不怕。”陆浅葱说。她沉迷于他性感低沉的嗓音里,而下一刻,一种难以启齿的痛贯穿了她。

初次承受的滋味真的不算太好受,但陆浅葱很满足,那是一种夙愿成真的圆满,是一场虔诚的祭祀,她将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他,认真享受他带来的每一丝温柔的疼痛。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慢慢的,竟不再难受,有的只是前所未有的的充实。

江之鲤动作很温柔,眼睛一直是望着她的,但做着做着,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而狷狂起来,又忽的翻过身,扣住她的脑袋就是一顿狂暴的深吻。

陆浅葱习惯了江之鲤温柔的呵护,如此猛烈的动作还真让她吃不消,她呜呜抗议两声,却被他吻得更深了……

“你是我的。”江之鲤在她耳畔喘气,声音暗哑狷狂:“只能是我的。”

陆浅葱望着头顶摇摇晃晃的床帐,竭力收拢最后一抹支离破碎的思绪,心想:怪不得如此,原来是天黑了呢……

余晖淡去,明月缓缓从远山上爬起,蝉儿也疲倦了,在沙沙的竹风中安眠。星子灿然,夜,还很漫长。

日上三竿,陆浅葱很没出息的饿醒了。

昨日成婚,本就没吃些什么东西,加之又是一整晚的颠鸾倒凤,更是浑身酸痛、疲惫不堪。虽然半夜江之鲤起床为她熬了些鸡汤和米粥,但她实在是累极困极了,没吃上两口,便倒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陆浅葱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江之鲤的臂弯中,两人胸膛相抵,肌肤相触,皆是不着寸缕。

她尝试着从他的怀里起来,谁知才抬了抬胳膊,一股难以言语的酸痛瞬间侵袭着四肢百骸。回想起入夜后江之鲤的疯狂,陆浅葱情不自禁的红了脸颊,手臂又无力的垂下来,只好望着江之鲤静谧的睡颜发呆。

他睫毛长而浓密,鼻梁挺直,呼吸绵长,微薄的唇角轻轻勾起,似乎正沉浸于一个美好的梦境。陆浅葱伸手勾起他鬓角的一缕黑发,与自己的长发系在一起,轻轻打了个结。

她想,我们可算是结发夫妻了。

她半垂着眼,嘴角含笑,全然不知这点鬼鬼祟祟的小动作已全然落进了那人的眼中。一声惊呼,她重新跌入了江之鲤的怀抱中。

陆浅葱脸颊泛红,含笑抬起脸,正好撞见他笑吟吟的眸子。江之鲤低下头,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额角:“娘子精神不错。”

江之鲤看她的时候,连眼睛都散发出温柔的光,陆浅葱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的很爱她。

陆浅葱微微一笑,伸指绕弄着两人缠在一起的发结。江之鲤俯身要吻她的唇,却被她扭头躲开。

似是没想到她这般抗拒,江之鲤一愣,眼神有些受伤的模样,小心问道:“是不是我昨晚弄疼了你?”

你还好意思提昨晚!江之鲤喝了酒,又入了夜,整个人前所未有的兴奋,折腾了大半宿都不知疲倦。

陆浅葱脸颊绯红,捂着嘴摇了摇头。

江之鲤又耐心问:“不喜欢这样?”

陆浅葱依旧摇头。

“那是为何?”江之鲤呈现出困扰的模样,神情的注视她:“莫非娘子*一度,便要对江某始乱终弃了?”

说什么胡话呢,陆浅葱又好气又好笑,她竟不知江之鲤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

她眨了眨眼,捂着嘴含糊道:“没洗漱。”

说罢,她飞快的坐起身子,却忘了两人的头发还结在一起,顿时痛得她低呼一声,又跌倒在江之鲤的怀中。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有着微微的凉意,陆浅葱抓起锦被的一角,想要盖住满身暧昧的痕迹,却被江之鲤伸手制止。

他从后拥着她,强劲有力的心跳撞击着她的后背,接着一个轻而炙热的吻落在了她的脖颈上,,又沿着脊椎一路吻下,最终久久停在她的腰窝处。

濡湿的舔舐,酥麻的感觉一路从脊椎直冲大脑。满室旖旎中,陆浅葱本能的觉察到了危险,忙转过身去推他,红着脸小声道:“不行,不能再做了。”

江之鲤以唇堵住了她的嘴,陆浅葱瞪大眼‘呜呜’抗议,到底还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

她喘着气,垂下眼不自然道:“还疼着呢!”

头顶传来一声暧昧模糊的低笑,江之鲤道:“是我不好。”说罢,他轻拥着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上,几番深呼吸后,方冷静些许。

陆浅葱从他怀中伸出一只手,好不容易才够着床头针线篮中的剪子,小心的将两人结在一起的发丝绞下来。她摘下床头挂着的一只香囊,将发丝塞入囊中,喟叹道:“我总是觉得,一切仿佛做梦一般。”

闻言,江之鲤眼睛一亮,顺势咬住她的耳垂轻轻吮吸,含糊低笑道:“不如我们来做点真实的事情?”

又来了!天外谪仙似的江之鲤,怎么成了亲之后,脑中心中想的全是那种事!

陆浅葱捂住被舔得濡湿发烫的耳朵跳下床,随手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袍披在身上,她回身瞪着江之鲤,将手中的香囊掷了过去,低声道:“在外面可不能这么随便了,叫人看着不好。”

江之鲤顺手接住香囊。他裸着矫健的身躯,支着半条腿倚在床头,握着香囊朝鼻尖下一嗅,明朗的眸中满是浓情蜜意。他笑道:“我疼你爱你,有何不好?”

陆浅葱白了他一眼,悄声腹诽:疼,是真疼啊!

等到陆浅葱梳洗完毕下了竹楼,屋后的灶房里已隐约飘来了饭菜的香味。她寻着香味而去,看到江之鲤一身干净的白布武袍,袖口扎着玄黑的护腕,正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参鸡走出来。

好香!

见她两眼都发光的模样,江之鲤忍不住唇角一勾,拉着她的手在案几旁坐下,温声道:“还炖了药粥,酸梅汤在井中冰镇着,你先喝碗汤果腹,我去取。”

说罢,他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起身去取粥和酸梅汤。

竹帘慢卷,两人在凉爽透风的竹厅中用膳,你为我夹菜,我为你吹汤,一顿午膳用了大半个时辰才勉强吃完。

陆浅葱耳尖微红,鼻尖冒着几颗细密的汗珠,她搁下筷子,四处张望了一番,问道:“怎么不见珩儿和旧林?”

江之鲤慢悠悠饮茶,身后的帘子卷起,映着满院翠绿的修竹,更显气质潇洒拔萃。他吹了吹浮末,淡然道:“我与娘子新婚燕尔,浓情蜜意,他们自然不会呆在这儿碍事,回酒肆照顾咱们‘儿子’去了。”

陆浅葱四处看风景,装作听不懂他的话。

“说起来,”江之鲤放下茶杯,身子前倾撑在案几上,笑吟吟直视她近在咫尺的娇俏容颜,道:“娘子还不曾唤我一声官人呢。”

陆浅葱垂下眼,故作镇定道:“你我之间,不必在意这些……唔!”

江之鲤一口咬住她的唇,含糊道:“叫我什么?”

“江郎……唔!”

“不对。”

“江叔叔!”

“还是不对。”

“江……”陆浅葱唔唔挣扎,只得讨饶道:“……夫君。”

江之鲤低笑一声,眸中盛满了整个盛夏的阳光,明媚而炙热。他满意的放开她被欺负的水润通红的嘴唇,笑道:“这就对了。”

陆浅葱简直没眼看他,低着头闷声不吭的喝酸梅汤,唯有微微发红的耳尖昭示了她此时的羞恼,如同一朵开在晨风中的蓓蕾,格外惹人怜爱。

江之鲤托着下巴,朝她温柔的笑笑:“今日好好歇息,明天带你出门一趟。”

“去哪儿?”

“金陵。”

竹叶萧萧,陆浅葱疑惑道:“突然去金陵做什么?”

江之鲤乌发自肩头散落,挑了挑英气的眉毛,笑得别有深意:“你我夫妻二人携手远游,还能做什么。”

“……”陆浅葱彻底没得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