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大街距离云客来距离不算很远,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着话,大多是些没什么价值的闲谈,直到秦悠把他带到花不谢安排的包间,黑衣少年见她没有留下来与自己一同用膳的意思,才不得不遗憾的问道:“你……叫什么?”

秦悠挑了挑眉,略微一顿便笑道:“秦五。燔”

“秦舞。”黑衣少年偏着头重复一遍,即使他常年独居落月谷,却并非不接触礼教文化的人,女孩子的名字总归是要柔婉富含诗意的,便自觉认定了是翩然起舞的舞。

他用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眸定定望着她的方向,轻声而认真的说:“我叫遮月,浮云遮月。”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介绍自己,除了燕云偶尔叫上一两句“小月月”,全族上下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无人敢直呼他的名字。

而遮月这个名字也是他后来自己给自己取的,因为在他之前曾出现过一位据说天赋无人能及的族长。名为耀光,耀世之光,所以他便要做那一朵遮月的云窠。

“遮月,我记下了,后会有期。”秦悠轻笑一声转身出了房门,身影潇洒利落。

楼下花不谢已经在楼下等她了,见到她下来忍不住调笑:“哎呀小主子,不是在扮演救美的英雄么?怎么不多陪陪你的美人?”

秦悠拉着人出去的一路上他都有派人尾随,省得她吃亏,只没想到这位小主子这么“识趣”,别人三言两语她就乖乖认错投降了,让他大感意外。

此时楼里已经没什么客人了,留下的都是花不谢培养的心腹。

“美人不是在这里么?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小花儿你最合小爷的心意,长得美不说,还是个温柔体贴的知心人儿,小爷怎么舍得抛下你这般让人心怜的可人儿跟别人跑了。”秦悠自楼上款款而下,唇边扬起一抹风流不羁的笑,走过来挑起花不谢的下巴暧昧的摩挲。

这次花不谢竟然没有反抗,靠坐在椅子里被迫仰起头看着她,那秀美风雅的脸上因笑意染上三分春.色,真真是面如桃花腮似雪,好一只绝世小受。

只是那双似醉非醉的桃花眼中莫名闪过一抹似笑非笑……或者说是幸灾乐祸的光芒。

秦悠眸中闪过一丝狐疑,心中警兆顿生,几乎是下意思的脑袋后仰,身体如灵巧无骨的蛇儿一般迅速一扭,堪堪避过一只迅猛袭向她脑门的指节。

一招落空,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改拳为爪,闪电般抓向她的耳朵。

秦悠眼看抵挡不及,恶向胆边生,并指成刀切向那人手腕脉门,同时另一手点向其肋下三寸,一条腿也屈膝顶向那人下身要害。

“咝——”周围顿时响起几道抽气声。

秦悠来不及多想,本能做出攻击的双手陡然被人扣住,曲起的腿也落了空,姿势怪异的被人禁锢在身前,她抬起头,便对上一双恶狠狠瞪着她又饱含无奈的修美星眸。

“臭丫头,也不看看对面是谁,出手这般狠辣!”秦迁责备完自己的小妹,转头又不舍的为她求情:“爹,小妹不是故意的,她不知道是你……”

百善孝为先的古代,即使掉根毛也要捡起来仔细收藏好并大叹三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实在太不孝了,像这样袭击自己的父亲绝对是忤逆犯上的大不敬之罪,直接打死都不为过。

秦悠却并未放在心上,直接挣脱秦怀年的钳制笑嘻嘻的道:“老爹,不知我的反应速度你满意否?唉,只可惜力量不够,没能成功……”

秦怀年的黑脸顿时扭曲了一下,这个不孝女,她还真敢说,若是成功了他这个当爹的岂不是要被自己的女儿给废了!

“不是说了以后不准穿男装!”说着秦怀年曲起手指继续一开始没完成的事——一个暴栗狠狠砸在秦悠的脑门上。

只可惜这次依然没成功。

一开始秦悠就看出了袭击她的人没有杀意,甚至没有恶意,而且那招式怎么看怎么熟悉,于是便判断出了来人的身份和意图,这会儿又岂会不防备,刚一挣脱秦怀年的手便蓄势随时准备闪躲了,结果还真躲过一劫。

“哦,不穿男装的话……不用一个时辰,武王妃拉着一个俊俏小公子的手招摇过市的事迹就能传遍整个京都了,有损名声,这样……不太好吧?”秦悠一脸无辜与为难的道。

秦怀年的嘴角明显抽了抽,咬牙切齿道:“谁说让你穿女装……”

结果没说完秦悠打断了,惊诧又夸张

的怪叫一声:“啊?难道老爹你要让我不穿衣服玩裸.奔?!”

什……什么?

秦怀年气的脸色黑中泛绿,只觉得额头一跳一跳的疼,几乎想一拳头砸掉那丫头满口的大白牙,有女如此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败,可为何前面几个孩子都很正常,惟独最小的一个出问题了?

秦迁故作凶狠的拧了拧她的脸蛋,好气又好笑的道:“胡说八道些什么,越来越没个样子了,怎么跟父亲说话呢。”

“用嘴跟老爹说话的。”秦悠没好气的嘟哝,脸蛋被捏的变了形,虽然不怎么疼但颇觉别扭。

“你……”秦迁气结,两根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啊疼……我错了,哥哥,好疼啊。”不能跟眼前的人硬拼,秦悠只好改走怀柔路线,娇娇的语气外加一双眼泪汪汪的星眸,绝对是对付阳刚男性的杀手锏。

她本身长得就属于娇柔楚楚的类型,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顿时让秦迁手指一软,只觉整个心都融化在那声软软的“哥哥”中,甚至不自觉的替她揉了揉泛红的脸颊,无奈道:“叫你乱说话,就算小悠不能像正常女孩儿一样长大,也要像翎儿一样端方矜持一点啊,这般形象实在是……”

“好了,下次我一定注意。”秦悠连忙打住他继续往下说,不知是不是因为母亲早逝的缘故,秦怀年扮演严父的角色很成功,而“慈母”这个角色的重担就落在秦迁的头上,使他偶尔唠叨的像个老妈子。

这都是她的错,她不该认为所有人的思想都跟花不谢宋微君一样变.态没下限,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她这样离经叛道的行为。

因为秦迁无意间一句“不能像正常女孩儿一样长大”,使得秦怀年青黑的面庞一滞,星眸中闪过几不可察的歉疚与柔和,轻咳一声扭头往内院走去:“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内院。”

等他们一家人终于笑闹完,花不谢这才有机会上前见礼:“见过主子、大少爷,这里的确说话不安全,书房已经备好茶水,还是去那里罢。”

秦迁点点头,拉着秦悠跟了上去。

他与父亲来的路上刚好撞见秦悠与一个陌生少年说笑着一起进门,不知为何那少年总给他们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便没有露面,等她安顿好了人才进门,一进入内院书房秦迁便忍不住问道:“小悠,跟你一起的那黑衣少年是什么人?”

秦悠望了望仿佛审讯一般严肃的秦怀年,又瞅瞅收敛起轻浮的花不谢……花不谢一愣,瞬间意识到自己留在这里实在不妥,连忙起身道:“主子们先坐一坐,属下再去让人送些点心过来。”

“你不用走,我不是那个意思,”秦悠拦住他,等都坐下之后才道:“他说他叫遮月,至于哪里人士,干什么的,他没说,萍水相逢而已,我也没告诉他我的真实名字,想必今后不会有什么交集,不用放在心上。”

花不谢将当时云客来的情况大致跟秦怀年二人说了一遍,却是不赞同秦悠的观点,谨慎到:“小主子有所不知,云客来与莳花楼一样也兼理收集情报,现在京都鱼龙混杂,我们即使无心争夺却也需要做些防范,否则真要出了什么意外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俗话说人在家中坐祸还能从天上落呢,秦悠知道是自己疏忽了,点头道:“查清楚也好,不过也不要过分强求,那人明明是个眼盲却好似并不妨碍认路,奇怪的很,身份恐怕不简单,咱们没必要刻意招惹。”

秦悠这么一说其他三人也纷纷表示第一眼看到遮月便产生一种有种说不清的奇异感觉,这是身为武者对于危险事物的直觉,若是一个人如此可能是错觉,四个人都如此就不没什么可怀疑的了。

事情交给花不谢安排人去查之后便说起了秦怀年二人来此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