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典狱长的变事效率倒是挺高。

宫云诩声音寥寥:“勉强吧。”

陈常林松了一口气,能让挑剔到令人闻之色变的宫国师认可,对他而言就够了。

“犯人的牢房在哪里?”

陈常林回道:“在里面……”

“就安排在我对面。”宫云诩打断他的话。

“这……”

“有问题?”宫云诩挑眉。

陈常林赶紧摇头:“没,没有。”

他忙让狱头把对面的牢房打开。

顾卿芸被关进里面,而宫云诩则住在对面。

一道之隔,待遇千差万别。

宫云诩负手而立,扫了眼陈常林:“陈大人有事可去忙,本官需要帮忙的时候自会叫人。”

陈常林又问了一遍:“宫国师,您真的打算住在这儿?”

“陈大人莫非觉得本官是个言而无信之人?”宫云诩反问,似笑非笑的眼神沁着凉意。

陈常林连道不敢,迟疑着道:“国师无事的话,下官告辞?”

“去吧。”

陈常林朝他鞠了一躬,离开时不忘叮嘱狱头等人,要他们好好伺候宫国师,可别怠慢了。

走出天牢大门,陈常林摇了摇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牢房内,宫九叫人端来一盆水,从储物戒中取了块布,将刚刚办置的桌椅床柜全都擦了一遍。

床上崭新的床褥拿走,换上自带的一套。

虽是护卫,但宫九做这些却异常熟练,练过千百回一样。

对面坐在石床上的顾卿芸面无表情地看着。

宫云诩单手负背,立于牢房间,阴暗的环境不影响他的光华。

察觉到顾卿芸的视线,他目光微转,看向她。

顾卿芸收回视线,躺下来,背对着他。

原本她想着,真被抓进天牢里,就想办法越狱,宫云诩的差也算交过了,在不会危及他自身的情况下,不至于对她赶尽杀绝。

谁料得到楚妃来了个釜底抽薪,直接断了她的路。

有宫云诩盯着,她如何才能逃出去?

且不说这天牢本就固若金汤,现在再加一个宫云诩……

头疼!

“主子,床铺铺好了。”宫九起身恭敬道。

宫云诩回头看了一眼,信步走过去,身体一跃落到床中,双脚交叠搭在床沿,双手为枕垫着后脑勺。

宫九默默退到牢房外面守着。

说实话,他不懂主子在想什么。

主子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何必这样折腾自己。

纵使皇上让主子看守青儿,也没命令主子亲自在天牢里盯着啊。

他沉默地看了眼背对着他们的顾卿芸,满心困惑。

宫云诩住进天牢的消息没多久便传了出去。

东奇帝笑道:“宫国师平日对那种环境避之不及,如今居然主动住到天牢里,此番倒是尽心。”

一边说着,一边轻抚着楚妃的肚子。

才一个多月大,肚子依然平坦,丝毫看不出这里面正在孕育着他的孩子。

楚妃靠在他怀里,美眸微眯:“反常即为妖。宫国师的为人皇上还不了解?他这般作为,可不就是做给皇上您看的?”

楚妃此时也不知宫云诩在打什么主意,是在保护那个贱奴抑或是为了履行自己的职责。

贴着楚妃肚子的大手突然顿住,东奇帝脸上的笑意敛去。

之前他的确没往别处想,然而楚妃的话提醒了他。

往日里宫国师虽然对他恭敬,但是也有自己的原则,这一次举止可谓是打破其一惯的原则,原因是什么?

人一旦产生了怀疑,那么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何况是生性多疑的东奇帝,在数颗怀疑的种子埋入心中后,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信任宫云诩。

感觉到东奇帝的变化,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楚妃弯起了殷红的唇瓣。

……

“公子,这些就是这几日城内发生的事情,放在最上面的那一沓都是以前与顾姑娘有过接触的人。” 万掌柜将探子收集到的情报交给白长风。

白长风连忙接过去,打开来看。

万家商会涉及各个领域,万宝斋只是其中之一,名下还有各类酒楼、客栈、绸缎桩、首饰铺等等,就连烟花柳巷之地也有涉足。

可以说,启明城有三分之一的店铺都属于万家商会。

所以,消息来源十分广阔。

可以说近日城中发生的事,都在那叠资料中。

白长风看得很快。

最后目光停留在三份消息上面。

一份是与宫云诩有关的。

宫国师搬到天牢住,原因不明。

另外一份则与宗政府有关。

昨夜,宗政府内现一伙黑衣刺客,附近的居民半夜里听到打杀声,次日,府内却并无异常传出。

除此还有一则消息中提到城门外惊现两名可疑人士,夜闯城池。

白长风不知道那两个可疑人士其中之一是不是顾卿芸,不过影响应该不大。

毕竟,万管事说昨夜见过她,就算她真的是其中之一,应该也没有大碍,否则万管事也见不到她。

宗政府出现的刺客会不会与她有关?

那些黑衣刺客最后去了哪里?

还有宫云诩,住进天牢?他的洁癖只要稍加了解的都清楚,天牢那种地方他进去就算了,居然住到了里面?这一点着实让白长风感觉到可疑。

他将这两份资料推到万管事面前:“再去查一查,看看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

“是。”万管事弯腰接过那两张纸。

顿了一下,万管事安抚他:“公子您别担心,顾姑娘那么聪明,自有分寸,旁人想害她没那么容易。”

白长风颔首,可心里却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为何突然离开掩月楼进了城?

这是白长风想不明白的。

她也没告诉万管事,叫白长风更加不安。

……

顾卿芸在天牢里呆了数日,一直平安无事。

或许应该归功于宫云诩,若是他不在这儿,早有人对她动手了吧。

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她现在是死囚,一把大刀悬在她的头顶上,那种等死的滋味一点儿都不好受。

手里拿着一个发硬的馒头,她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掀起眼帘,瞥了眼对面。

她这厢有多凄凉,对面就有多奢华。一张圆桌,摆满了从闻香楼送过来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