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孙氏再没眼力介,也察觉到鲜于枢的不悦,跪了下来,“老婆子也不敢讨什么恩典,只是侄女儿还未说亲的,就这么免了职,岂不是误了她一辈子!”

侄女司计的位置,油水十足不说。且也体面,过个一二年,指给宗亲做个侧室,方家的身价又能再往上抬一抬。

若就这样被免了,怕是就要在家终老了。

这一点,苏浣是真没想到——她们纵然有错,可陪上一辈子,未免可怜了些。

她微拧着眉头,还未及说什么,

鲜于枢冷冷说道,“这个的结果,在她进宫之日,你就应该心里有数。敢往上爬,就要不怕摔。还真拿本王当保命符使了!”

在他看来,路是她们自己选的,那么后果就要她们自己承担。

以方家的家世,进宫本来就是一场豪赌。

赢了,从此飞黄腾达。

输了,恐怕就再难翻身了。

现下不过折了个女儿,已算是走运。

“姆姆,”苏浣想了想,“若是方司计肯指正康枰,事情还能有转机?”

只要那些女官肯指正康枰,她们的事,能放就放过去吧。毕竟,大多都只是二十来往的年轻女子,被免了官职,要么放谴家去,要么就是青灯古卷,了此残身。

想想也确实是可怜。

然而,苏浣的一点善心,却无人领情。

且不说,孙氏登时忿忿而去。

就是宫中那些女官,一个个也都是宁可认罚,也不肯指正康枰。

对此,苏浣甚是不解。

还是沈姮儿解释给她听,“康枰地位非凡,指正了她,往后也难有出路。现如今,被贬的人不少,她们心里都想着法不责众,估摸着司正最后还是要不了了之的。所以,个个咬紧了牙不肯吭声。”

“原来如此。”苏浣无奈轻叹,老实说,她的确动过大事化小的念头。

这一翻整治下来,真要个个认真处置,六尚怕就要空出三分之二了。

听了沈姮儿的解释,苏浣将这个念头丢去了九宵云外,清秀的眉眼微笑轻漾,“那么,咱们就先拿方司计开刀!”

沈姮儿垂首应声,俏丽的眉眼飞闪过一丝得色,苏浣到底还是老实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得罪的人不少,若是放过了她们,往后保不齐,她们就要找补回来。

说到底,谁手上也不干净。

趁着现下一势的清理干净,一则是绝后患,二来也是安插人,将来就是苏浣入主禁宫,自己也能有个倚靠。

宫正司一气免了五个五品女官,七个六品。

而且个个都是有背景的,尤其是司计方尔纯,谁不知道她婶娘是摄政王乳母。

就连她,一样发落至内廷狱。

至于六品以下的,要么降级,要么就是挨板子。

女史们觉她们人数众多,要是个个都罚,宫里就没人当差,所以,她们以为最多也就是教训两句,罚几个月的月俸。

万没有想到,苏浣竟定贪墨六十贯以上者,领杖六十的规矩。往后,每添十贯多加五杖。以五百贯为限。

五百贯以上的,一律贬为宫婢。

挨打的人多,没关系,可以轮着来。挨的板数多,也可以分期么。

当然,分期了杖数上就要添一添了。